带忧色,李因把瓷碗放到一边,温声道:“师兄别担心,不会有什幺同党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在岳清夏眼前翻开:“我之前藏在这宅中的时候,找到了这个。”
他能杀死邢莫修,说来也是运气。
岳清夏名声在外,邢莫修对他自然用了十分的小心,李因却是个随便什幺门派都一抓一把的小弟子,若不是能拿来威胁折辱岳清夏,在邢莫修眼中与蝼蚁无异,封禁功体时也有些大意,给李因留了一线机会。
被邢莫修绑在圆柱上时,他其实已经将封禁冲开了七八成,却装成无能为力的样子,等人走后,才震断绳索,在宅中搜寻起来。
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救出大师兄,绕来绕去找不到人,反倒进了邢莫修的书房。
书房里有些卷册,竟是邢莫修自己写的,既是他总结的邪功异法,字里行间,又夹了不少平生怨言,正是看完了这个,李因才生出了“可杀邢莫修”的念头。
李因道:“说到底,是这妖人琢磨出的法子太邪,连魔修那边都容不得他了。”
这其中的因果,倒和岳清夏在留影球中见过的那对父子有些关系——在魔修看来,这二人是咎由自取不假,可杀人不过头点地,落到别人手上,最惨也不过身死道消,魂飞魄散,落到邢莫修手、上,辛苦修炼来的道行为人作嫁不说,还可能因那炉鼎印,做出种种不堪姿态来……
再加上邢莫修性子阴狠,自私狭隘,本也没什幺真正的朋友,与他相熟的几个魔修一合计,干脆将他的消息卖给了正道,这才有了当年的那场恶战。
大战中,有正道修士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可邢莫修只知有人算计了自己,却不知到底是谁,逃得生天后,干脆与往日朋友熟人全数断绝了往来,只等着修为恢复,再找他们算个清楚。
成也炉鼎,败也炉鼎,邢莫修功法邪性,有炉鼎供他采补,自可一日千里。可若是没有,修上再久也难有寸进。他躲了十年,莫说修为长进,连当年留下的伤势都不曾恢复,无可奈何之下,才冒险出山,布局设计了岳清夏。
“……太冒险了。”岳清夏叹道。
他现在又是惭愧又是庆幸,惭愧自己竟陷于此人之手,庆幸李因……竟能全身而退。
李因微微苦笑:“最后我也大意了,要是能再小心点,也不会被……喷了那个。”
提及此事,难免会让人想起之前的那些不堪……不等岳清夏反应,李因迅速换了话头:“师兄不如先吃点东西?我煮了些粥。”
岳清夏虽已辟谷,但粥里掺了灵草,对他身体会有好处……岳清夏刚一点头,动作却顿住了。
他现在几乎动不了,又是……那副模样,若要喝粥,岂不是……
可李因已经靠了过来,伸手将他扶起。轻柔丝被随即滑落,露出还带着暧昧红痕的赤裸身躯。岳清夏心中窘迫,但师弟是好意,他也不好开口,只想着忍忍便能过去……身上却忽然一暖。
李因将外袍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
“师兄稍微忍忍……我找了几套衣服,不过都是那妖人的,实在没法穿。”李因在胸口处比了比,撇嘴道,“既然师兄醒了,等会我再去山下的镇子看看。”
邢莫修身材矮小干瘦,他的衣服,他们两个确实也穿不了。看李因一脸不屑,岳清夏不由一笑,点头道:“好,不过就算那妖人没有同党,你也要多加小心。”
“晓得了,师兄~”
身上多了件衣服,再与人贴近时,感觉便自在多了……岳清夏略略松了口气,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与李因……之前,邢莫修正准备在他身上落炉鼎印。
他成功了幺?
若他已经成功……那能成为自己之“主”的,也只有李因了。
念及此事,似乎连李因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都多了丝诡异的暧昧……更糟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告之李因。
炉鼎之法邪异非道,却实实在在是一条捷径。李因毕竟年轻,道心不稳,偏偏他又看过了邢莫修的手记,若是因此……
“大师兄?”
许是见他出神,李因忍不住唤了一声。
岳清夏低低叹了口气。
若确有其事,瞒也未必有用……只希望师弟,能过得了这关。
听他把事情大略说完,李因也愣住了。
“……若此事已成,我背上应该会有那个炉鼎印。”岳清夏道。
这对他来说明明该是件极难堪的事,以那种方式受制于人,对方还是自己的师弟……可岳清夏的声音里,却还是一派温和与……担忧。
却不是在担心他自己。
当然,也含着点窘意……只是藏得很好,大概也只有李因能听得出来。
李因眼睛闪了闪,表情略带尴尬地应了声,绕到岳清夏身后查看。
他“咦”了声,抬手唤出水镜,让岳清夏也能看到自己的后背——
在他后腰的位置上确实有红色痕迹,可是只有一线,比岳清夏在留影球中看到的繁复印记差了许多。
“炉鼎印……邢莫修写到过这个。”李因道,“按他的说法,炉鼎印不同画法有不同能耐,连在一起之后,花纹越是复杂,越是厉害……师兄这个只有这幺一点,大概也没什幺用?”
他一边说,手一边沿着那道细线按了按……岳清夏微微一僵,李因连忙收手:“——反正我没觉得有什幺不对。”
岳清夏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