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嗯,我已经决定了。估完分,我的分数报这个学校应该差不多,录取没问题。”
顾子元的气愤则全部挂在脸上了:“你是不是很早就决定了要读军校了。”
“是。”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
“我他妈之前问过你那么多次你要上北京的哪所学校?你当我是放屁吗?”
在侯康的印象里,这是文明人顾子元第一回爆粗口,他无言以对。其实,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只要面对顾子元,他就始终开不了那个口,莫名就会觉得对不起他,就像是一同奋战的战友,自己到头来投了敌。
那之后的几天,是侯康和顾子元认识十几年来的第一回冷战。顾子元态度坚决不理侯康,侯康也拉不下脸主动示弱,可心里还是难受,一想到顾子元就莫名难受,最后,还是主动跑去找人服了个软。
看在侯康认错态度认真,顾子元也没放在心上了,两人就此和解,开诚布公地谈了一谈。
决定已做,志愿表已交,两人天南地北上学的事实已经既定,顾子元还是有点难过,因为北京离烟台真的有点远。
“我会想你的。”顾子元认真说道,侯康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军校管理会很严格吧?是不是都没有假期不让出门啊?”
“大概吧。”
“那我们以后估计很难有机会再一起玩了。”
说罢,心里涌起了汹涌的伤感。那个时候,顾子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难过,只把这懵懵懂懂地归结于离别的伤感。
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
3.
开车将侯康的父母送回了家,顾子元接着赶回了北京。一回到研究所里他就加班泡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工作将这几日的假期空缺的进度赶上。
每天回家之后,屋里迎接他的又是空荡荡的黑暗一片,顾子元清楚,自己如此拼命,其实不过也是在麻痹自己——前一个月里这房间还是热热闹闹的两个人,一起吃早餐,一起靠在沙发上看球赛,一起在卧室的落地窗边做`爱……而如今,他又将有大半年都会在一个人的寂寞里度过,巨大的孤独涌了过来,将他彻底包裹。虽然与侯康相恋已足有七年,可近几年来,那人却越来越像是消失了的隐匿恋人一样,一年年来顾子元能与他共处的时间寥寥,侯康不是在大海之上,就是在去向大海的路上。
几天前顾子元一冲动提出了分手的要求,可侯康不同意,再之后,他便没有勇气再面对这个问题了——他其实也没真正能做出个决定,难受,可却又舍不得。
他实实在在地明白,爱情并不只是有陪伴,可也知道,爱情也不能只有少到可怜的陪伴,可怜的像是施舍。
左右为难。
无聊了,他便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从还是半大一点毛头小子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大,他们从来都没分开过,没想到年岁一点点大了,就是再天南海北,身不由已。
而这种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细究起来,应从上了大学之后。
那是个铁路还没有大提速的年代,没有如今便捷的遍布全国的高铁动车,从北京到烟台的火车,最快的也要走十四个小时。
自打开学,顾子元就在日历上数着放假时间——五一,十一,或者偶尔周五没有实验课的日子,他就会买一张硬卧火车票南下。侯康上的是军校,周末还得先请假登记才能出校门,附带着六个小时的门禁时间限制,于是只能是顾子元主动去找侯康,来回路程其实有点辛苦,但他却是乐此不疲。
每次的见面也是十分的简单,顾子元出了火车站到了侯康学校附近等他,两个人碰上头之后就一起在市区转转,要么去看看海,吃吃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还没呆多久,就到了侯康需要回学校报道的时间了。
“你下次别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过来了,挺辛苦的,等我去找你吧。”
“可你哪能请到假啊,我无所谓,反正假期多。”
顾子元笑笑露出大白牙,侯康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顾子元总觉得他这样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可是自己却也享受其中。
侯康走后,顾子元自己住在附近的宾馆,摸了摸兜,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五百块钱,他知道,一定是侯康塞的。顾子元从来不想要,男孩却一直坚持——“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都赚钱了的”。
却似乎也无法反驳。
第二天,他会在烟台周边的城市里玩上一圈,再吃一顿海鲜,就坐着火车又回了北京。一年多时间算下来,顾子元将那里的景点几乎是全玩了个遍。
于是,等回了北京躺倒在宿舍的大床上,他偶尔也会问自己,总是那么大老远地跑去烟台去找侯康到底是为什么?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想不到一个很准确的答案,他说不清,这大概可以归纳为一种习惯——他从小的成长环境里就一直有侯康,而此时几个月见不到那人,心里就不怎么爽利,好像缺了一块一样。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顾子元很难将它准确地描摹清楚。
一年来,两个人相处时间最久的日子只有寒假。侯康的学校在暑假要出海实习,穿上军装登上上大船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梦想,于是,激动的心情时刻都想找人一起分享。
顾子元便是他的听众,他听侯康聊起那些个漂在海上的日子,不涉密的那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