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即使隔着杯,也是觉得出的。
我接了杯放好。
“主子若不介意,让属下来吧。”
“唔……”
主子没说什么。不过看意思应当不介意的。
我便给他泡好茶。
主子忽然说,篁,我觉得你会的东西真多。
属下既在主子左右,自然要会些杂事。
然后他说,篁,我觉得,做我的影,才是委屈你了。
这是何意?
我……
我不委屈的。只要主子不赶我走。
我对主子说,属下并不觉得委屈,属下能为主子分忧便已知足。
他看看杯中茶。端起,似乎是因为水热,又放下。接着却是低头闻了闻。
然后他说,挺香的。
接着又说,你去忙你的吧。
我不懂主子思绪。
不过也没必要猜。
我只要做好主子安排的事情便好。
有一种仿佛一辈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的错觉。
不过时间会证明错觉终究还是错觉。
几乎同样的日子或许会持续一段时间,却不会持续到永远。
我可以帮主子处理许多事。
却不是所有。
牵机楼的事情,基本都是我在处理,只要之后再向主子汇报便好。
可我能处理的,也只限于牵机楼的事情。
却是不包括主子私事的。
有呈上来的文书。
我照旧看了。
内容大抵是说,主子年岁到了,也该娶亲了。
是啊……
主子继承牵机楼,也有两月有余。
且论年岁,也真是到了娶亲的年龄了。
难道只因为他先前未娶,便能够以为会一直这样吗?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然后我发觉我握笔的手竟有些颤抖。
这便是失了身份了。
别说我只是他的影。
哪怕是真正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过来的正室,怕也是没有争风吃醋的资格的。
又何况主子对我,本就没有那分心思。
其实我早已明白。
又为何一直,一直这般,放不下。
何至于呢?
安安分分做他的影,不好吗?
至少还能,在他身边,看着他。
那就很好了。
可我终究还是无法放下自己那份心思。
而以后的路如何……大概有时候也真的取决于那一念之差。
而即使十几年来的信条是忠于主人,有的时候还是免不了私心。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烧掉了那份文书的一角。
晃过神来,把火熄了。
可再挽回已来不及。
一片灰烬。
欺瞒主子的罪,已经犯了一半了。
瞒下去吧。若主子不知,或许还是无事。
强迫我自己冷静下来,处理好当日的其他事情。
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间。
我又照旧来主子房里侍候他用膳。
顺道把今日的事情报给他。
说得差不多了,主子也基本吃好了。我便准备退出去。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分楼的楼主。
若我没记错,先前那封文书便是他呈上来的。
这下怕是要糟……
我侍立一旁,听他说事。
终究还是提到了那事。
“属下斗胆……敢问楼主可有收到属下呈上来的文书?”
“什么文书?”主子说罢,又看看我。
“属下觉得,楼主也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故而……”
“你先下去吧,本座会考虑。”
然后那分楼主便退下了。
我知道,该到了审我的时候了。
我尽可能保持住冷静。
然而主子的威压下我竟有些颤抖。
其实主子也并没有刻意如何,大抵是因我心里有鬼,才这般……
“那份文书,拿给我看看吧。不是交代过你,只要是分楼主呈上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我过目吗?”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现在去拿吧。这次免你无罪。下次不得再犯。”
“属下……属下一时不小心,将那份文书丢失了……请主子治属下失职之罪。”
然而主子并没有就这么放过我。
“那么多文书……你是偏偏丢了这一份,还是连其他的一起丢了?我记得以你的细心,应当不会乱放才是,又怎么会就这么弄丢了?”
“属下失职。回主子,属下只丢了这一份,其他的都已阅过。”
“那就是偏偏把那份丢了?”
主子这么说,估计是真的怀疑我故意隐瞒了。
然事实既是如此,我又如何反驳得了这罪名。
无论主子怎么判罪,我是逃不了这次的了。
然后主子问,“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跟我说说这次是怎么回事吧。”
可我能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只会让事情更糟。
唯有请罪一条路。
可主子竟就这么叹口气,说,“念在这次事情并非什么要事,你先前又替我做了不少事,算你将功抵罪了。”
说罢又回去看他的毒去了。
近来主子对制毒,好像兴致不是一般的高。经常在桌前待到半夜。
我本欲劝,但看他早上醒得晚,睡得也算足,便也没开口。
晚上还是照旧守夜。
碧渊云萝。主子的新毒制成了。
我自是为主子高兴着的。
主子下一句话却是让我试毒。
我知道吃下去之后或许就是死亡。可若是为了他,死也值得。
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