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样做太无情了。他们母子浪费了你一年,你却糟塌了他们一生,于心何忍?」容恬向来对萧纵师的自负绝情毫无怨言,这次却皱眉反驳。
萧纵鲜少遇到敢当面驳斥自己的人,不禁呆了一呆。
以他的脾气,就算自己最心爱的弟子,只要惹起怒意,下手决不留情。当其目光锋利如见的逼视过来。
容恬却目光澄清坚毅,毫不畏惧,反而沉声再问,「先生真的那么忍心吗?」
寂静中充满一触即发的危机气味,连凤鸣也敏感的绷紧了神经,盯着萧纵的一举一动。
萧纵高深莫测的打量容恬片刻,见容恬镇定昂然,眼角瞥见凤鸣肩膀微耸,一副随时见机不妙就猛扑过来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的不满竟不知不觉缓和了几分。
萧纵徐徐收回对容恬的逼视,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真的那么忍心吗?剑术之道是难以忍受的寂寞,我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白。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可叹的是,天下没有人拥有在剑术上超越我的天赋,恐怕我所得到的剑道经验,只能随我进入坟墓了。」转头看了凤鸣一眼。
凤鸣当然明白他是在怪自己这个儿子中看不中用,手生得不好不能成为剑术大师。不过凤鸣绝不会为了这个而内疚,萧纵才是应该内疚的那个。
凤鸣气愤道:「没有选择的不是你,而是摇曳夫人和你的儿子。他们被你抛弃,一个在王宫里……那个……在王宫被人欺负,」斜眼瞥了容恬一下,「摇曳夫人又性情大变,成了人见人恨的可怕女人,这对母子的悲惨命运全因你对剑道的所谓执着而来。你把一个无辜的女人害成这样,只是自私得想要一个剑术的继承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容恬见凤鸣越说越气愤,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萧圣师剑术已经达到独步天下的地步,他要是被激怒,忽然拔剑刺向凤鸣,即使容恬就在他身前,恐怕也来不及阻拦。
萧纵却出奇的没有发怒,仿佛在回答凤鸣的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除了剑道之外,别的事在我心中占的分量越少越好。什么是爱情,不懂比懂更好。」他缓缓转身,将颀长的背影对着容恬凤鸣,蓦然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又听见他低声道:「所有人的脸在我脑里都是一个模样的,没有分别。所以我从不记得人的脸,只记得人的手。可在那一年,我却生平第一次记住了另一个人的脸,只有摇曳的模样是和别人不同的,鼻子、眼睛、红唇、酒窝……只有她,我能看着她的脸把她认出来。」
对过去的回忆在一瞬间打破了萧纵厚实的心房,这话再没有刚才那样无情,容恬知道机不可失,连忙道:「摇曳夫人一定就在附近。她在我的身上下了毒,并且留下书笺给先生,希望可以再和先生在一起。可见这么多年以来,摇曳夫人依然深爱着先生。」
凤鸣就算对萧纵再不满,这个时候也知道要趁热打铁,「现在就有一个回头的机会在你面前,好好珍惜,你和摇曳夫人就可以幸福了。」那自己和容恬也可以「性福」了。
容恬掏出摇曳夫人的信笺,双手递给萧纵。
萧圣师没有接过,摇摇头道:「不看也罢。她在你身上下了什么毒?」
「情人血。」
萧纵一鄂,随即仰头长笑,笑罢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唇边溢出一丝无奈,「她的脾气还是没有变。」
容恬知道拐弯抹角对萧纵毫无用处,直接问道:「先生会答应摇曳夫人的要求?」
「娶她吗?」萧纵没有回答,反而低头,将腰间的长剑珍而重之地抽了出来。
凤鸣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剑术宗师的随身宝剑,想来不是凡品。
剑身比一般的剑要长上寸许,颜色有点黯淡,朴实无华,但稳稳握在萧纵指节匀称的掌中,却有一种令人不敢忽视的威慑力。
萧纵把长剑平端在眼底,左手在剑身上屈指一弹,剑身发出叮的一声,微颤个不停。
萧纵深深凝视颤动的剑身,这才道:「我用一年的时间记住了摇曳的脸,和她分别后,却整整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才把她的模样完全忘记。从那以后,我在剑道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他的回答像石头一样,在凤鸣心上狠砸了一下。
看来为了他那见鬼的剑道,他是绝不肯娶摇曳夫人的了。
那解药怎么办?
凤鸣为了容恬身上的毒,忍着气,好脾气地问,「就算先生不愿意娶摇曳夫人,那至少也应该和我们一起共谋解药。」
「解药?」
凤鸣心道,这个萧纵心理失衡,用一般的父子亲情,爱情是不能打动他的,最好的莫过于剑术方面的借口,清清嗓子道:「容恬是先生所有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个,先生当然不希望死后没有一个好弟子继承自己的剑术。不如先生假装先答应婚事,等解药到手,救了容恬,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对付摇曳夫人。」
这样对确实有点对不起他(这个身体)的母亲,不过谁让摇曳夫人先下毒呢?何况中毒的又是容恬。
凤鸣的劝说和容恬打算说的如出一辙,容恬见他这个时候思路清晰,比以前大有长进,不由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萧纵却不是这么好劝的,听凤鸣这么一说,神情淡然地摇了摇头。
他向来不爱多话,也许因为面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和欣赏的弟子,而且又牵涉到摇曳,这才破例解释道:「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