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剪银慢慢缓过来,雾年才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阿银,对不起。”
剪银立刻摇头,垂着眼歉疚道:“如果当初不是我自私地想要留在你身边,也不会……”
雾年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不,自私的是我。是我自私地想要把你留在身边,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剪银的乌黑的眼眸又泛出了水光。
“阿银,我做这一切,不是想弥补,也不是想求你原谅。”雾年眸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我没有怪过你的。”突如其来的爱语让剪银有些羞赧,红着脸小声辩解,“也不想要你的命……”
雾年低低笑了一声,把人搂得更紧:“可你已经拿去了。”
“你已经分享了我的神格,剪银神君。”他在剪银呆滞的目光中说道,“不能退还,也不能后悔。”
“啊……啊?”剪银懵了许久后惊呼道,“所以我那是看到的那些,真的是、是……”
“看到什么?”雾年不解。
剪银突然弯起眉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呀,好可爱的。特别----”
雾年一愣,倾身将剩下的话融化在了交缠的唇齿间,片刻后又分开低声道:“谢谢你,阿银……替我取下这无垠枷锁。”
剪银红着眼眶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完全不知该如何去表达内心的心情,最终只能软软地吻了回去。
尽管剪银的飞升非同寻常,但既然成了神君,照理说定是要单独修建新宫殿的。可剪银哪里舍得和雾年分开,当下便拒绝了这份美意,让天宫的筑仪官们松了一大口气。
但筑仪可少,别的礼节却一样都轻慢不得----哪怕是冲着龙神的面子。七日之后便要为新神君筹办仙宴,天宫上上下下的大神小仙们都忙得焦头烂额。
剪银自觉担不起这份礼遇,提前几日便开始有些紧张,絮絮叨叨地问雾年一些要注意的礼节,雾年却只告诉他随心即可。他的人,自然是怎么优待都不过分的。
在等待的这几日间,雾年将倚星从天狱内提出交给了女罗。天织族身份特殊,唯有交给女罗处置才妥当,也唯有女罗才可以处置他。
后来女罗派人传回三句话。第一句有关倚星的身世,他曾是神君夜王之徒,因而才会有殓心蛊;第二句只说倚星没了;第三句是道歉。
关于倚星的身世雾年已有猜测,至于他怎么“没了”的,雾年不感兴趣。而最后一句道歉,究竟是身为族长客气的场面话,还是女罗在此事中确实有责,雾年也不欲追究。
而另一边,剪银自然不忘联系绵枝,兴冲冲地邀请他来参加仙宴。绵枝却支支吾吾地推脱有事,说是实在抽不开身。剪银虽有些扫兴却也不好勉强他,只说好过段时间去与凉山找他。
谁知再过了段时间,传来的竟是绵枝与神判官摇光君成婚的消息,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鉴于龙神向来把人藏得严实,到了仙宴当日,众人都屏住呼吸,望眼欲穿地等着看清这把龙神勾得神魂颠倒、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小妖精的庐山真面目。
过了半天,殿门外才迤迤然走进来素银华服的两人。一位剑眉星眸、器宇轩昂,一位眉目如画、粉玉雕琢,宛如一双画中璧仙,正是雾年与剪银。
感觉到众人都在看着他,剪银有些羞怯。雾年握着他的手,冷淡地环视一周,那些原本肆无忌惮的目光瞬间收敛了。直到仙宴过半,才有几位醉了心神壮了胆色的仙官上来敬酒。
雾年面色一沉,立刻把人吓退了几阶。
剪银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对那仙君举杯温言:“我酒量不好,就喝一小口,望大仙海涵。”
那仙君受宠若惊,连连道谢着一饮而尽,引得座下众人眼红不已,随后纷纷排着队过来套近乎。
每杯只喝一小口,待到宴会结束也已盛了一肚子酒。剪银的酒量其实还可以,酒品更是不错,不疯不闹,只窝在雾年怀里软软地撒娇。
反倒是雾年,分明滴酒未沾,却似是比剪银醉得还厉害,吮着怀中人娇软唇舌间沁人的酒香,把他压在榻上好一通欺负。
剪银本就性格温软,人美嘴又甜,众人很快便发现他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恶劣,大叹谣言害人,愈发喜欢上了这位貌美心善的神君。尤其是天宫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妖仙,三天两头便要往牵星宫跑。
剪银的脾性往小了说是善良,往大了说,那就是活菩萨在世。
但凡别人与他诉个苦卖个惨,他定会忍不住同情心泛滥地伸手帮一把。是以来天宫才没多久,便已忙得两脚不沾地,今日帮虎仙寻宝器,明日助鱼仙治水患。
雾年对此颇有微词,还私下里赶过几次人。剪银知道后秀眉一蹙粉唇一撅:“我本就是平白得了神位的,自然是要多多帮助别人的呀。”
雾年无法,只得陪着他东奔西走,倒也意外生出几分意趣。
许久难得一日空闲,天天在外奔波,活络贪玩如剪银都知道累了,空下来便只想和爱人窝在一起,再不闹着要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