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骞,我们早该摊开说说了。我很清楚,我比你平庸很多,我没有你的本事,不像你能把所有奖学金轮换着拿一遍。”
“我呢,一直都是好学生里的半吊子,一般人眼里的好学生,不上不下。”
蓝烟说着,不禁往后退了步,不小心撞到了沙发,也不肯让他扶。
她踉跄着重新站稳,看进他眼里,含泪浮起笑:“可我曾经也当过第一名——我自己记得,是怎样拼命才站到这里的。”
我不想跟你比,我只想重新找回那个自己。
那个曾为了高考这个目标,度过许多个艰苦光辉的夜晚,执着不懈的自己。
“我知道,保研的话,我当然也可以顺利毕业,”蓝烟把卷在手心揉皱了的面纸,丢进垃圾桶,慢慢止住了泪:“但是我真的松透了那一股劲,未来三年,我还是会和现在一样,松松散散,或许比现在更差。”
“我不想这样,靳骞……我真的不想。”
她曾经身披荣光,踏进这所校园,也绝不想一败涂地地离开。
她没再多说,垂着脸,跑去门厅穿鞋靳骞要拽住她,她还是不让,开门就跑了。
……
大吵完一架,虽然累,但把藏在心里许久的自卑自负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也挺爽的。
兔子似的红着眼,蓝烟只好捡校园里人少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晃荡。
手机振动个不停,一看陌生电话,蓝烟想都没想,就摁掉了。
可很快,同一个号码又不依不饶打进来,她只好接通了。
电话那边很嘈杂,是个大叔的声音:“……同学,你的快递到了!麻烦到教育超市楼下取一下,我们等到6点半啊。”
她噢了声:“好的,谢谢您,马上就来。”
吵归吵,快递还是要拿的,尽管她都记不得自己到底买了什么。
蓝烟到快递点,报了号码签好名,就去找快递单上的品类名称。
是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盒,来自于某个奢侈品网上旗舰店,品名也写的很清楚。
是一双她相中很久的高跟鞋。
只是怕真坐实了蜈蚣精的称号,所以犹豫着一直没下单。
她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又拿了奖学金的人送的。
蓝烟还在心里嘀咕,快递盒就被抽走了,“……我拿吧。”
正好。
暮云在天边徐徐铺开,傍晚,教育超市楼下人来人往,很热闹。
她别过脸,调头要走,听见靳骞在身后用不高不低地喊,平稳又清晰:“蓝烟,跟我回家吧。”
周围的目光跟吸盘似的,一下子全粘在她脸上。
“这……这不是医学部的学长吗?演偶像剧啊这是。”
“跟-我-回-家-吧,妈耶,到底学姐也超漂亮,这样都不动心吗?”
学姐动心了,可惜就是拉不下脸。蓝烟腹诽。
他追上去,勾住她的手,二话不说默默往回带,蓝烟也真就被他拖走了。
……
这一路微妙的安静,关上门的那一刻,总要有个交代。
靳骞从冰箱里翻出两瓶苏打水,分给她一瓶,走去了阳台。
夜风拂过他的身躯,整个人线条英挺好看极了。
灯的影子忽明忽暗,他侧过半边脸,眉眼舒展,对她笑:“蓝烟,你去吧。”
就像军训时,他为了她,自愿举起双手认输一样。
就像他穿着雪白衬衣,说要教她放风筝一样。
那么温暖明亮,仿佛晕着柔光。
“安心去做想做的吧。我为我刚刚的态度道歉,但有一点,我必须为自己辩解。”
“我不是自私,蓝烟。我真的很希望你开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只是——”
他顿了顿,孩子气地向夜空伸出手,比划着那轮弯弯的月亮。
“其实我早就有预感的。小时候,我爸妈去做地质勘探,就会把我丢给阿姨照顾,一两周不回来。”
“那一两周里,我经常胡思乱想,也会做噩梦,梦到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虽然最后,最后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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