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今天才明白,被裴家收养并不是陆青繁的幸运,反而这才是他一生最大的噩梦,时时压得他直不起腰身,只要与裴家牵连一日,他一天不能挺直脊背做人。
陆青繁太骄傲,或许当初带走他的只是一户普通人家,他会更幸福。
“不再做裴家的附庸,拥有自己的人生,这一切不都是你的希望吗?我该从你的生活里退场了,你再也无需为裴家为你绑上的链条而自卑了。”我说,“你自由了。”
我只希望他能真正幸福。
从很多年前他被母亲带到我面前,我一直都是这样期望着,希望他能够从心底微笑,希望他能够永远快乐。
直到很多年后,我依旧这样希望着。
陆青繁表情怪异瞪我半晌,最后竟笑起来,脸色却如大病似的惨白。他说,“你现在才想要退出我的人生,不觉得太晚了吗?裴家的锁链已经长进我的骨肉之中,就算我想挣脱,也不可能。”
“为什么?”我怔怔看他,不明白他话中含义。
陆青繁摇摇头,拿起放在床边的外衣,“今天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关上卧室的门,就这样离开。
傍晚孟斯齐回来,我低烧仍未消退,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他过来摸我额头,“你这样有多久,怎么不告诉我?”
我对他说,“只是低烧而已,这是正常现象不是么。我若真觉得不妙,一定会通知你,你不要关心则乱,换做是普通病人你怎么会这么大惊小怪。你不是也说,做医生不可投入太多私人感情。”
“但你明明知道不是普通病人,你是我的心上人。”孟斯齐面不改色的说些肉麻话,“哪怕你掉一根汗毛,我也要心痛上半天。”
我惊叹,“孟斯齐,你真是不害羞,老大不小还说种话!”
他倒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害羞。”他伸出手扶我坐起来,额头贴上来试我体温,问我,“我开给你的药,你都有按时服用?”
“有的,有的。”
我赶紧回答,只怕他一个不满,又转入黑脸孟医生模式,既严肃又认真,我可消受不起。
孟斯齐叹口气,“你最近精神极不安定,你父亲的事对你打击太大,我只怕你又有轻生之意,一时想不开。”
“我只是觉得亏欠父亲良多,对不起他。”我说,“我不会再随意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你要放心,我已竭力求生。”
孟斯齐静静看着我,说,“我总疑心你如同水中幻影,我稍不留心你就会消失。我并不是害怕等待,十多年我都等过了,我最害怕一旦你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
有时候漫长等待并不是最可怕的困境,最绝望是等无可等。
“孟斯齐,我该早点遇到你。”
可惜命运这回事从不讲道理。
他轻轻摇头,“不,我还能与你相遇已经至大幸运。”
不管对的时间还是错的时间,只要曾经与对方相遇过,已经上天最大恩赐。因为有些人等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最终还是与那个人擦肩而过。
第34章 蝴蝶
郑宜家与陈尔信已经确定离开的时间。
我和她约在意见咖啡室见面,我到时郑宜家已经坐在那里,她看见我,朝我招手。
我看看手表,走过去,一坐下便说,“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是我迟到。”
男人不介意为女性多等十分钟,这是她们应有的特权。
郑宜家笑说,“这种矜持的小把戏只适用于有暧昧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