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倒是给了我不少药材和得用的人,还备下了大夫和产婆,一应事宜准备得都很周到,”程菡道,“至于通房妾室这些……”
她笑容温柔,理了下领口处的白狐毛边儿,“我怀.孕这么辛苦,满身不痛快,他难辞其咎,既然如此,他怎么也得陪着我一起,若是惹了我生气伤心,那就只好送他去死一死了。”
薛蕲宁无语,成亲之前说笑也就罢了,怎么成亲之后程菡还是这个心思,原本还想要趁机收拾平郡王世子一顿的她,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他好还是怜悯他好。
虽说程菡在她心里更重要,但好歹是魏晅瑜的表哥,和她也相熟,若是最后真走到了那么凶残的地步,额,她会记得闭上眼睛的。
希望世子运气能好一些吧。
她没甚诚意的想了一会儿,转开眼就撂开手去,开始同程菡说起一路上的见闻。
外面,和儿子一起蹲在廊檐下赏雪的薛侯爷在呼啸的北风里打了个冷战,“儿子,早知道真该让你一起去,你姐姐肯定受了惊吓,希望阿菡能好好安慰一下她。”
薛冶小.脸窝在雪白的貂毛里,郑重的点了点头,“父亲放心,以后我肯定都跟着。”
“好儿子!”撸了儿子的头一把,薛侯爷笑得爽朗,“记得一定看好你姐姐!”
得了父亲吩咐的薛冶,从这天开始,成了姐姐的小尾巴,一直到年后成亲之前,都没再让有伤在身故意博取心上人怜爱的永平侯近身。
因着受伤就连夜探香闺都不能的魏晅瑜,在紧张与期待中熬过一天又一天,数着日子等成亲。
除夕那晚,在只有舅甥的家宴上,喝多了的永德帝抱着伤还未好的外甥哭肿了一双眼睛。
“小王八蛋!就知道让家里人担心!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要天天为你操心!”
永德帝满身酒气,一会儿哭,一会儿骂,末了还要抱着外甥拍上几把,场面着实是不能看,若不是皇后惦记着丈夫的脸面,提前遣退了宫女內侍们,只怕帝王这丢人的场面要被记到史书上去。
抱着外甥哭到差点晕厥的皇帝,这是生怕野史没什么好写的?
魏晅瑜手忙脚乱的应付着撒酒疯的舅舅,冷不防扯到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偏偏永德帝这会儿似是有些清醒,揽着外甥的肩膀哑着嗓子温声开口,“阿暄,你长大啦,也该成亲了,二十岁及冠,你的字朕想了许久。”
说到这里,永德帝停了一下,视线落在天边的星辰之上,“王有重世之德,才可焜昱错眩,照燿煇煌,所以,朕定了你的字为重昱。”
“日曜煌煌,引重致远,你一定会是朕最骄傲的外甥!”
看着舅舅眼中的深重期望,魏晅瑜神色郑重的点了头,“舅舅放心。”
这一刻,一对舅甥相对无言,唯有满腔温情流转。
但在永德帝差一点儿睡过去的前一刻,外甥突然紧跟着补了一句,“不过,得等我先成亲,舅舅,我先娶了媳妇儿再说。”
身子一歪,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的永德帝翻着白眼,在汹涌而至的酒意与睡意中,默默的骂了句糟心的外甥。
***
除夕的夜里,风雪漫天,薛蕲宁在自家临墙处的梅花树下等到了魏晅瑜。
她提着一盏灯笼,看着那个爬墙爬得甚是艰难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吹灭烛火,撩.开裙摆,三两步上了墙。
“别勉强自己。”她语重心长的叮嘱。
魏晅瑜脸黑了下,月光与雪光之中分外显眼,但看着满身梅花香气的心上人,他还是压下了那点儿痛恨自己不中用的思绪,声调温柔的开口,“我从宫里过来的。”
薛蕲宁点头。
“舅舅说我明年及冠,给我取了表字。”他道。
心微微提起,薛蕲宁看着未婚夫的眼神更加认真了,“所以?”
“重昱。”魏晅瑜笑意缓缓,“我的字。”
提起的心慢慢落下,薛蕲宁笑着唤了一声,“重昱。”
魏晅瑜应下,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明年,等我来娶你。”
薛蕲宁微笑点头,“好,我等你。”
雪越下越大,整个帝京都被白色淹没,除夕之后,将迎来新的一年。
来年的三月,春风吹过,冰雪化开,晴日和暖,百花灿烂。
春光正好,当是出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