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一插,他看着为自己兄弟愤愤不平的将士,抖着嘴唇道,“没有他们!我们怎么为军师,为将军报仇!!”
脚步声顿时停止,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战将,被指名带着兄弟走的战将看着这些兄弟,眼眶红得如烈火,“别说了,走吧。”
他想起单青蓓的那一句话,眼泪终于控制不出的流出来。他压抑着情绪,一步一步往前走,军师的命令他必须做到,现在他们就是人类的希望,只要活着,活着就有机会为她们报仇!只是步伐越来越沉重,泥土沾染战靴,光是抬脚都要花上很大的力气。身后的兄弟走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一个人猛地喊停,“不行,你得给我个解释!凭什么我们要先走?你刚刚那么说就表明军师和将军现在很危险!我们不能做……”
“你到底明不明白军师的用心!”战将猛地扭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反抗的人,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的命,是军师和将军为你争取来的,你现在回去,就是对不起军师,对不起将军!”
“你记得,带兄弟们走,走得越远越好。安德芙我们已经守住,倒是你广发消息,让那些不曾加入的人类尽快赶过来,只要能够补齐人数,这一战就算赢了。”
“至于我和肖谙……”单青蓓说这话时顿了顿,良久后她笑了一下,“别管了。”
“记得,一定要带他们走。”
大雨下,四百余人突然停下脚步,领头的战将看着身后走过的路,看着那一深一浅的痕迹,突然转身朝着那路跪下,他语气坚定,双手握拳,“既然你不愿意走,就送军师和将军最后一程吧。”
几秒后,停滞下来的队伍突然全体跪下,他们眼睛通红,恭恭敬敬地朝着那路鞠了一躬。布满尘泥的手被雨水冲刷干净,这只停下来的队伍,终于再未停下脚步。
——
单青蓓看着身后的应霁和刑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扶着肖谙,一步一步往后退。长刀在地面上划过浅浅的痕迹,混合着血迹而落。单青蓓的白裙上满是污渍和鲜血,可那一张脸上出现的冰冷表情,却让她在气势上生生高过了眼前的两个人。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却露出一副胜利者的模样,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嘲讽。
四个人皆不说话,刑濯和应霁也不再逼迫,两方互相在目光上咬着对方,任由雨水打湿身体打湿伤口。应霁身上好多道口子,有一道甚至能看见里头的白骨,这样子的伤口就算是应霁,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愈合。
单青蓓回头一看——这里是萨博克的边界线,最边缘的萨博克。许多次,她守着这条战线打退前来的大军,许多次,她的肖谙就在对面,不停地冲击着这座防线。没想到最后,她们竟然是在这里解决一切。
“应霁,你知道肖誉是怎么死的吗?”单青蓓淡淡开口,她冷漠的眼眸对上刑濯,“斩断双手双脚,肖谙眼睁睁看着他的头颅落下。”
应霁听到这话眼睛猛地一红,他盯着单青蓓,几秒后这凶残的目光就落在了刑濯的身上。那目光带着凄凉还带着愤怒,隐隐间却还有一丝无奈。单青蓓见状,突然就笑了,“应霁,这就是你输给刑濯的地方。他永远比你残忍,所以就算如此,也不会有任何悲伤。”
“死到临头,单青蓓,你还不肯放弃吗?”应霁苦笑一声,他撑起身体,靠近单青蓓,鼻尖呼出的热气让单青蓓垂了垂眼眸,她听见应霁压抑着痛苦的声音,那一声声喃喃,都暴露出眼前男人的脆弱,尽管如此,她还是启唇道,“同归于尽,鱼死网破。这死的,不只只是命,还有心。至少我和肖谙,永远都不会分离。”
肖谙听到这话低笑一声,她伸出手握住单青蓓的手腕,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皮肤,应霁看见了她们手上的戒指,心头的悲哀蔓延,到最后竟然令他红了眼眶。他还记得那时候刚刚遇见肖誉时,那人的风采。不像他的弟弟那么强硬,也不像他的妹妹那么嚣张。他是春风,温柔,却也是最尖锐的风。
很多次他坐在王座上想着那一张脸,都会感觉胸口空落落的,只是这份空,再没有人能去弥补。
明明赢得是自己,为什么却感觉,赢得是对面这两个快要死的人?
“说好的要看萨博克的风景。”肖谙不理会失神的应霁,突然开口道,“现在带你看见了,只可惜,晴天的萨博克更好看一些。”
“没关系,以后我们能一直看见萨博克了。”单青蓓朝着肖谙温柔地笑了笑,她抱住肖谙的身躯,在她的嘴唇上吻了吻,“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
只一步,便是深渊。
很久以前,单青蓓问肖谙是否愿意,肖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愿意。
现在就算她不愿意也不行了呢。单青蓓微微一笑,抱着肖谙往后猛地一跳。
应霁睁大了眼睛,他跑到边缘,正好看见两人相拥落入深渊,再不见天明。
雨还在下,应霁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想着刚刚单青蓓的话,想着想着,竟然笑着哭了。刑濯看着如此狼狈的应霁,还未说什么,就听见应霁在那里喃喃。
“肖誉……”
那一瞬间,刑濯看向边缘,心里某一块,突然空了。
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谢医生看着醒过来的王,看着王脸上的泪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王,您身体有……”
“肖谙呢?”单青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