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我感受到了这种快感的不正常。正常人怎么可能因为被羞辱而感到愉快？于是我真的感到了恐惧，我恐惧我自己的不正常。第二天晚上，你用手铐把我铐在床上，然后淋了我一身冰水，我表面抗拒着，实则很享受。我对你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情，我深深沉迷于你对我的羞辱，那让我觉得快乐。但是表面上，我装出厌恶与排斥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确实记得你对我一直是排斥着，说你不愿意，但是我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因为，你那种排斥是装出来的，而我看透了你的伪装吗？”
衣孝感恍然大悟。
☆、大骗子
“你没有看透我的伪装。”
管仿说。衣孝感表情一惊。
“你只是怀疑我在伪装而已。”
管仿笑了。
“而且，还摇摆不定，一会儿觉得我在伪装，一会儿又觉得我没有。”
“原来我是这么举棋不定的人吗……”
衣孝感喃喃自语。她不由自主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管仿说，“对，你极为举棋不定，无法确信自己的直觉。而在你开始怀疑我在伪装的那一刻起，我也察觉到了你对我的怀疑——于是我就用更夸张的语言和行为，哭，闹，来表现我对你的不满，以及不满对无法反抗的恐惧和恨意。我的这个对应措施在一段时间内打消了你对我的怀疑，然而，你终究还是怀疑我。于是，你也变本加厉地用语言侮辱我，伤害我的ròu_tǐ，以此来逼迫我撕下伪装。”
衣孝感苦笑了起来。魏先祀欲言又止，她不解地看着管仿，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衣孝感这么在意你是真抗拒还是假抗拒？不管你是真是假，她想对你做的事已经做了：她不就是想要说侮辱你的话，想要用小刀划你，用冷水泼你吗？”
“不，她想要的不是这种行为，而是行为背后的意义——意义就是她的尊严凌驾于我的尊严之上，她从这种欺凌的行为中，获得的是自我尊严的满足。一旦我是在伪装，意味着她的行为对我并不构成欺凌，她以为获得的尊严的满足，也就荡然无存了。”
管仿说。她看向衣孝感，衣孝感用一种激动的目光看着她。
“不，不仅如此。”
她冲动地说，“不仅仅我已经得到的尊严的满足没有了，我本身的尊严也被又一次剥夺了——我被骗了。你愚弄了我。你欺骗了我。你侮辱了我。你夺走了我的尊严。”
“没错。”
管仿冷静地说。魏先祀眼睛眨了几下，用一种失望的表情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衣孝感看向魏先祀，表情是痛苦的。管仿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扯动了一下，她继续说。
“在对我的怀疑里，你和我发生了性关系。我感受到在那之后，你对我动了感情——对，真的感情，爱情。你会对我说一些你爱我的话，会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我们很可怜，而你是在保护我，这样的话。不知不觉中，我也感到了对你的同情与信任，因为我感到在你那强势的，喜欢欺凌人的表象下，有一颗破碎的心，有着单纯的，悲伤的感情——我也爱上了你。”
“原来你爱我的是事是真的。”
衣孝感小声地说。她看着管仿，眼睛有点红。管仿咬着嘴唇看她，一笑，“你真的对自己的判断没什么自信——刚才你说，是因为终于明白了我们爱你这件事，才让时空倒流，回到这里，复活了我们。那么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你岂不是白来了，白白付出了那么重大的代价？”
“我自己心里想的，和你亲口说出来，那还是不一样的。”
衣孝感有些哽咽地说。
“嗯，那我就接着说了。”管仿低了一下头，“我虽然爱上了你，可是我觉得这种爱不正常。这种爱比我觉得你虐待我我会有快感还要不正常。因为你虐待我，我快乐，只是纯粹的yù_wàng，我觉得人会产生yù_wàng是正常的，只是本能反应。然而产生爱，却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我感到羞耻——”
管仿说，“我爱你，让我感到羞耻。”
她看了衣孝感一眼，重复道，“非常羞耻。所以为了让这种羞耻消失，我作了个决定，我决定不爱你了，也不再骗你了，但是我说不出口，我不想解释这一切。我快刀斩乱麻，直接办了退学，什么也没跟你解释，收拾起我的东西，离开了东郊。”
“等……等一下……”
魏先祀目瞪口呆，喊了起来。“管仿，不对吧！之前衣孝感跟我说，学校里同学们知道了你们的事，你也说是这样，还说是衣孝感故意告诉同学的！”
“衣孝感骗你的，我也骗你的。”管仿说。魏先祀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圆，“骗我的！”
“衣孝感可能是记忆混乱了，她自己是真的相信学校里有人知道了。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没人知道这件事。”
管仿回答。魏先祀难以置信地说，“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这个说法好听多了——被流言蜚语逼走，总比逃爱而走，要惹人怜爱得多吧？”
管仿微微一笑。
“……管仿，你太坏了！”
魏先祀怒气冲冲地说，“衣孝感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是大骗子！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因为羞耻啊。”
管仿看着魏先祀那气得通红，还有些扭曲的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