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去,便见杏瑶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也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子。这些日子她本就是瘦了一大圈,一个好端端的明媚娇俏的小姑娘硬生生养成了沉默寡言的羸弱女子。昨日她想,杏瑶怀了孩子,这一切大抵会好起来。
阿皎瞧着站在一旁战战兢兢浑身发颤的丫鬟,又见地上有一个白瓷小碗,碗里是浓稠深褐的药汁,药碗已经摔破,里头的药汁也只剩下爱一点残渣。阿皎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坐到她的身边,声音颤抖道,“杏……杏瑶?”
杏瑶神色木木,眼神也有些涣散,下唇被咬破了。
“杏瑶。”阿皎又唤了一遍,见她置若罔闻。她实在忍不住,这才伸手去掀她的被褥。一掀开来,便发现褥子上是斑斑血迹,她下身的裙子都被染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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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命人给杏瑶送来了堕胎药,杏瑶怀孕不过一个多月,如今一碗药下去,这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阿皎晓得杏瑶有多在意这个孩子,目下这孩子没了,她甚至连话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三公子是否知晓,可眼下杏瑶成了这副样子,她不可能再让她留在这里。三公子未来之前,她就想好了法子,把杏瑶接到世子爷城郊的宅子里。那宅子清静,正适合她养身子。杏瑶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许了。她同世子爷说了这事儿之后,便开始着手。
阿皎把杏瑶当成亲姐妹,如今她出了这种事情,她自然不可能不闻不问。她将知知交给兰氏代为照顾几日,同她说了原由,这段日子下来,阿皎知道她这个婆婆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兰氏听了阿皎的话,倒也没有说什么,只一心放在了孙女身上。
只是萧珩倒颇有微词。
萧珩握着妻子的手,道:“等我空了,便去看你。”
阿皎摇摇头,“你好生照顾自己,这么忙,不用来回奔波了。我就照顾杏瑶几日,见她身子好了,心情也好些了,再回来。”她想了想,又道,“还有三公子那儿,世子爷你提一提吧,这回杏瑶铁定是死心了,我也不希望杏瑶再回到这里。”
萧珩一愣,“你的意思是?”
阿皎道:“这件事情,我不管三公子晓不晓得,可是他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我没法再把杏瑶交给他。杏瑶先前是个多活泼的姑娘,如今跟了他一年,就成了这副样子。就算杏瑶原谅他,我也不许她再犯傻。”
之前杏瑶喜欢三公子,那是少女时期的爱慕痴恋,如今尝过滋味了,遍体鳞伤,也就够了。
“她还年轻,日后的路还很长。若是回了三公子身边,有陆姨娘在,她同三公子也不会安生。而且我觉得,三公子对杏瑶也没有很在意。于他而言,杏瑶不过是个普通的妾室,可是于杏瑶而言,他却是她的全部。她是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会遇到真正懂得珍惜她的人。”
一时萧珩说不出话来,妻子说得话,句句在理。
可如今萧瑭同杏瑶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们前一世的重演。
上辈子,她是他的通房,让他头一次尝到了男爱的滋味,后来她待他一心一意,可她不过是个通房,自然没有资格替他生孩子,每一次不管榻上有多缠绵,之后都逃不了一碗避子汤。那会儿她生了病,他才有些心疼,晓得她想替他生个孩子,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身子虽然娇,却很快就怀上了孩子,只是那时候他不过是一时心疼哄哄她罢了,之后她病好了,他一忙也就将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他知道她怀了自己孩子的那一日,便是母亲给她喝堕胎药的那一日。其实他知道母亲并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他太过大意,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母亲。只是他究竟是耿耿于怀,以至于这辈子没法真正原谅她。其实知道她怀了自己孩子的那一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般开心,只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那段日子她本就身子不大好,这堕胎药更是虎狼之药,一喝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也跟着知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是在自己的怀里没了气息的,原本温温热热的身子,慢慢的在他的怀里变凉。
怎么都捂不热。
她在自己的面前素来是乖巧懂事的,他每回叫她,她都是第一时间就出现。可那会儿他唤了她这么多遍,她都没有应他一声。
就是那一日,他经历了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大喜大悲。
萧珩伸手搂住面前的人,双手都有些发颤。那个时候,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没力气同她说一句话,可如今他却知道了,她要说的,兴许就是今日这番话。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其实他想过放手的,看着她出府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可他终究存着私心。
“对不起,阿皎,对不起……”
阿皎面色一怔,这才回抱住他,说道:“是三公子犯的错,同世子爷无关。杏瑶那儿我不放心,我先过去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世子爷好好照顾自己。”说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见他眼眶居然有些微湿,倒是将她吓着了。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阿皎忙道,“世子爷,我会早些回来的。”所以别用这种眼神看她,感觉是她要将他抛弃似的。
萧珩没说话,只双手用力,将她的腰肢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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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陪着杏瑶去了宅子,两人像是回到了从前,她亲自照顾她。
只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