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奔跑多远,李荒原蓦然清醒,驻足一看,已经身处茫茫草原。初冬的大雪没有光顾这里,一眼望去,天空阴霾密布,四野蒿草枯黄,一如他灰败的心情。
他迷迷糊糊一直向西奔跑,似乎着了魔一般,身心的疲劳到了极限。就在刚才,腹中星核不顾李荒原的自我封闭,轻轻动了一下,释放着七彩光芒,缓解了身体的危机。
“我要回家了。”他神色漠然,喃喃自语,眺望着南方。那里,渡过黄河,靠近戈壁就是河西三清观,那里,有自己的师父和弟兄们。受了伤的人,回到家的港湾去疗伤才是最佳的选择。
使劲甩甩头,依旧挥不去脑海里那张凄楚绝望的容颜,不由得仰天长叹。也许这一切只有让时间来抚平了,能否再续前缘也只有天知道。
刚要腾空而起,忽然凛然心惊!因为耳边真切听到一个靡靡之音,向西,向西来啊,我在等你,来啊,来啊。
“是谁?谁在捣鬼?”李荒原一声大喝,体内无尽星空全力运转起来,气势滔天,脑海空明一片,脑筋活泼泼运转起来。难道是弭虹霓?她还没走?是为了暮嫣然还是为自己?一瞬间想了很多。
一个人影从蒿草中站了起来,果然是黑衣漫卷的弭虹霓。“你怎么不走了?向西去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到底是谁?”李荒原虎视眈眈,咬牙切齿问道:“你把嫣然怎样了?一个渡虚圣者,如此下作行径,传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我是她长辈,送她一段就分手了,能对她怎样?”弭虹霓温和地笑着:“后来见你举止痴狂,觉得于心不忍,欲引你去一个隐秘之处觅些机缘,算作补偿。”
李荒原盘腿坐下,眉头拧成了疙瘩。沉思片刻,忽然眼珠一转,竟然轻笑起来:“你倒是好心,可我快累死了,心情也不好,哪里都不想去,除非你抱着我走。反正你也不在乎男女之防,修为又那么高,我也反抗不得。”
“怎么?觉得难为情?你敞开怀抱的时候怎么没害羞?”看见对面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他哈哈大笑,郁结的心情畅快不少,“你的胸部真是弹性十足啊,说真的,现在想起来我还要留鼻血呢,怎么?生气了?生气你还不离开。”
弭虹霓柳眉一轩,微笑着走过来,伸出手。“要知道你是这副德性,我根本不用费心思。时间一久,嫣然自会离你而去。”
“好,好,看来小爷真是命带桃花,艳福不浅啊!”李荒原微笑起身,握住来手,手指轻轻刮弄着柔滑的掌心,眼神暧昧闪烁,让对面的脸色一僵。然后就在四目相对,脉脉传情之际,他的另一只手无声无息来了一记凶狠的掏腹。
“啊——”一声惨呼,弭虹霓满脸痛楚弯下腰,抖开被锁扣之手,竭力闪避着接踵而至的一击。“刺啦”一声,尖锐指风掠体而过,前襟尽开,胸腹上五道血口淋漓,再有半寸便是开膛破肚之伤。
先头的掏腹一拳尚有容情,接下来凛冽一爪已然带了杀机。
“第一拳是替嫣然打的,即便你是她长辈,为老不尊,这一拳也一定要打。”李荒原满脸冷厉,舔舔指尖鲜血又苦又涩,根本不是人血,点头道:“不料这一拳打出了真相,第二下我却想要你的命了。你的本尊或许是渡虚圣者,但是你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又能有多少真正的实力?你惧怕嫣然的尊者之剑,所以借渡虚气息威慑住我们,然后想尽办法离间我们。你对嫣然不感兴趣,而对我从落星湖里得到的东西念念不忘。什么围追堵截、受人之托大概全是假的,可惜当时被你蒙蔽了。”
“好小子,你倒想通了。不过你在我身上行苟且之事,可是源自本心吧?你的嫣然是再也回不来了。这分身虽然不能承载我的力量,对付你也足够了。”弭虹霓狠狠地在李荒原心上洒着盐,慢慢站直身体,胸前伤痕不再淌血,竟然开始恢复。气势放开,电闪雷鸣风云激荡,是渡劫期的实力。
“是吗?那就对上试试。不过傀儡就是傀儡,连个渡劫法身也凝聚不出来,知不知道我杀过两个渡劫真身?”李荒原冷笑一声,黝黑鸟铳在手,心念一动,枪管下延伸出卡口,烂银短剑往里一扣,上了刺刀。
弭虹霓闷声不语,也拿出了武器,一手是薄如蝉翼的流光小刀,另一手带上个蓝汪汪的护臂,其上一根短管如同枪口。
李荒原大为惊诧,赶紧在心里呼唤:“原哥,别睡了,起来帮忙,要干仗了。”
“什么情况?你往枪身里注入多少枪气,快烫死我了!”解禁后的原哥懒洋洋回着话,忽然惊叫起来:“我没看错吧?那女人一手激光刀,一手护臂枪,我们回到了未来?”
李荒原立刻行动了。抬手一枪,紧接着一个侧扑,原先立足处一声炸响,草叶横飞。顿时,草原上“哒哒哒”枪声一片,“刺溜溜”流光纵横。人影此起彼落,泥草翻飞,弹痕累累。
“我靠!在明朝还有狙击枪战啊,开枪,躲避,拉开距离。咱枪气充盈,不信她弹药足够。后撤,移动向森林方向。小心,哎吆,挨了一枪,翻滚,连续翻滚。开枪,开枪。”
原哥狂呼乱喊指挥着,李荒原闷头执行。
双方都会隐匿之术,各有各的妙处。但是李荒原没有了隐身衣,气息虽隐行迹难藏。好在枪气凌厉胜于枪弹。更兼对方一出手,也有迹可循,这才勉强相持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