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她看起来太轻了,风一吹掉下去可怎么办!
趴在桥栏上的陆清宁神情慵懒柔软,像是一只卸下浑身防备的猫。
闻风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两只手却攥成了拳头,语气干巴巴的,“下次,我陪你来!”
“这么乖的吗?这么乖为什么不肯喊姐姐呢?”
听见“姐姐”两个字,闻风不说话了,默默的垂下了眼,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小镇就这么大,年纪相仿的大多是熟人,还有几个是她的同学,说起话来语气熟稔。罗安安和她一起长大,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虽然以罗安安的体型可能挤进去有点费劲。
“宁宁,这人谁啊?”罗安安勾着她的肩膀,小声问道。
陆清宁没有松开闻风的手,给大家介绍,“他是阿风,是沈奶奶的孙子,就住我们家隔壁。”
“哎?你就是闻风啊?”有个高半头的男孩吹了声口哨,“怎么着,你是哑巴啊?还需要宁宁给你做介绍?自己不会说?”
罗安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学江迟,口哨吹得难听死了!”
男孩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和她拌起了嘴,闻风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轻松。
他不喜欢这些人。
一个也不喜欢。
他凶巴巴的板着脸,拽住了陆清宁的衣袖,扯了一下,两下,三下,她终于肯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她有点奇怪,他不喜欢这些人吗?
闻风的皱了皱眉,“我们回家。”
“你要回家你自己回,带上宁宁干什么啊!宁宁又不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闻风的脸色很难看,拽着陆清宁的手腕不松手,硬邦邦的说道,“我们回家,你和我。”
看着他倔强的脸,陆清宁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妥协。
没办法,谁让她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呢!
第二天陆清宁回来的时候,路过拐角的巷子,听到了几声怪异的声响。
奇怪,那条巷子里的严婆婆不是去看女儿了吗?按理说,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明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陆清宁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往里走了几步。
里面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斗殴,或者说,群殴。
中间的人她看不清楚,但无论是谁,一群人欺负一个人都不占理。
陆清宁摘下了画板拎在手里,另一只手拎着笔筒,站在巷口喊了一声,“别打了!再打我就去喊人了!”
正在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的男孩子骤然一惊,回过头去,就看到了神情紧绷的陆清宁。
十几个人一哄而散,陆清宁盯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看了半天,悄悄在心里记了下来。
父母从小就教育她要与人为善,要尊重强者,但不能欺凌弱者,人不是野兽,要懂得教养和分寸,不做恶事。
陆清宁这辈子做的最恶的事,也就是半哄半骗的让闻风装新娘了,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她放下画板,快步走了过去,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瞬间一愣。
“小哑巴?”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发现自己的称呼不对,立刻改口,“阿风?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不少地方都破了皮,嘴角也青黑了一大块,比他刚来的那天强不了多少。
陆清宁不敢碰他的脸,想要去扶他,却被他躲开。
“我自己能走。”他咬着牙,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陆清宁问他,“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呀?”
闻风低着头,模糊的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我先动的手。”
“啊?”
“但是不是我的错,你信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都不敢看她,等着她答复的心情忐忑不安。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架上冰冷的刑具,而鞭子就握在她的手中,他由她审判,他由她处决。
片刻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傻得可笑。
是啊,她怎么会相信呢?
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恐怕好不到哪儿去,衣衫褴褛,浑身是伤,像个乞丐一样,现在又和人打架,谁会相信不是他的错呢?
从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没有人会相信他。
她这样的娇小姐,肯出声救他,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他不敢强求。
闻风从未这样清楚的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也是头一次因为自己的人生而感到羞耻——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该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
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
陆清宁弯腰拣起画板,语气平淡自然,“如果知道是你,我可能就不会出声吓他们走了!”
闻风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