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珑,你真要这么绝情?”他死死扳住她瘦削的肩膀,不甘,惊诧,还有愤怒,“敏珑,你竟然全然不顾咱们的感情?!”
“是谁不顾?方之龄,今时今日,我并无婚嫁,也无二心,倒是你佳人在侧,大婚在即,方之龄,你说清楚绝情的人究竟是谁?你这样胡搅蛮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觉得乏累极了,只想尽快了结这场闹剧,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地开口,“之龄,咱们到此结束吧,藕断丝连,只能让彼此难堪,也对不起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能有什么人?我身边从头到尾就只有你!倒是你,对我这么绝情,是等不及让秦彻登堂入室了吧?”气急败坏,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敏珑,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口不择言,我就是太生气了,敏珑,你别生气,求求你,别生气……”
“滚!”她浑身都气得发抖,“方之龄,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
后来,她大病一场,谁都没想到,那场病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十六年。
她更没想到,秦彻为她看了十六年的病。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重病,无非是心病难医,她的心早灰了,但是母亲却时不时会不经意提了一句“刘侍郎的公子模样人品都是上乘,也不知以后哪家姑娘有福气,”又或者是“郑相的嫡子,高中状元,郑家设宴,郑夫人也给咱们送来了帖子,敏珑,不如你陪娘亲去一趟?”
不是不烦,但是年纪在那,父母着急,她又怎么能拒绝?
只能装病,徐氏门槛再高,她再容颜倾城,也没人愿意娶一位病怏子过门。
而秦彻就替她瞒了十六年。
不是不知道秦彻为何多年不曾婚娶,但是她却不能害了他,一则,感激不曾变成心动,她不能自欺欺人,二则,她不能害了秦彻,方之龄有多么睚眦必报,她心知肚明,多少次,她想劝秦彻收心,又是多少次,秦彻云淡风轻不言情爱,挡住她所有开口的机会。
他们抚琴品诗,因一味药材争执得面红耳赤,他们不是情人,不是亲人,但那股子情谊,却愈久弥坚。
二十五岁之后,就再没有人上门提亲了,父母也对她的婚事渐渐看淡了,再不逼她,她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对佛法起了兴致,秦彻先是不解,却也不曾阻止她,反倒后来每次过来,还都能和她探讨一段佛经。
十六年,匆匆而过,父母先后辞世,小弟娶得佳人,宫墙里的小妹也终于诞下麟儿,她觉得与尘世再无牵连,五台山成了她此生的最后的归宿。
带上父母骨灰,小弟将她送上了马车,而秦彻则特特陪她过去,彼时,他已经辞去了太医院院首的职务,也不再是秦氏族长,都道是无官一身轻,但是说得轻巧,谁又能真似他这般洒脱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