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心情太好懒得生气,还是刻意安抚小雪借以讨好刘鑫?也许两者都有吧。凌尘苦笑着摇摇头,走回客厅,站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一个理由,让自己拿起电话,拨通刘鑫。
知道小雪已经回家了,刘鑫很想表现出些高兴的样子,却怎么也酝酿不好情绪,只得淡淡地问道:“她怎么样?没出事吧?”
“没有。只不过,心情好象很糟。”凌尘担心地答道,并没有注意刘鑫的态度。
她一定是看见自己跟徐晖了,刘鑫想。当徐晖在楼下叫住他的时候,他四下里扫视了很久,也没能发现什么可疑的影子,但他却相信小雪就在附近,在某片黑暗里,冷冷地盯着他,象是在看一个猎物。他讨厌这种感觉,尤其讨厌被一个女人这么悄悄地盯着。所以,他虽然没敢邀请徐晖到自己家里暂住,却也在甄琰走后不久,迅速放弃了继续寻找小雪的打算,上楼去了。
是否女人从来都不懂得“信任”这两个字,连小雪这样的少女也不能例外?是否因为她们说谎太多,才总是不由自主地要怀疑别人的真话?是否纯洁和成熟,真的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同时出现?自己异想天开的“培育”计划,是否终究不过是一种幻想?……刘鑫越想越觉失望,忍不住苦笑道:“不要紧的吧?过两天大概就没事了。”
凌尘这才感觉到刘鑫的淡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些天来,她始终都在全心全意地祝福并鼓励着他和小雪,但每次看到他们有了什么新的进展,却还是不免会有些哀伤。她无法控制这些哀伤,更无法消灭这些哀伤,只能任它们一丝丝缠在心头,一点点变成硬块。也许,要不了多久,它们就将变成肿瘤,变成病毒,彻底吞噬她的灵魂,甚至她的生命。而她唯一的希望,是刘鑫和小雪能尽快确定关系,最好还能把小雪带走,带去美国,带到她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
但那至少是明年高考结束之后的事情了。假如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自己的日子可绝对不会好过。想到这里,凌尘轻声问道:“刘鑫,你是不是觉得小雪太任性了?”
意识到不该让凌尘多心,刘鑫连忙强笑着答道:“还好,还承受得了。呵呵……”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请你多体谅。”凌尘这么说着,忽然又觉得不妥。“其实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明白,只不过脑筋一时转不过来而已。等她平静了,你再仔细解释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好好待她的。”
被刘鑫一句话说死,凌尘没办法再罗嗦什么,顿了顿,转而问道:“对了,还有件事——萧森刚才回来说你已经答应他得到那个职位了,是真的吗?”
刘鑫立刻胸有成竹地答道:“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别的办法,您别担心。”
连续两个“您”字让凌尘又是安慰,又是哀伤,匆匆说了句:“谢谢,晚安。”便放下电话,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毕竟还是青春少女的魅力大些。这样也好,自己总算不用再面对刘鑫刻意的诱惑了。这些天的努力终归还是有了些成效。但愿自己也能尽快恢复ròu_tǐ和精神上的平静吧。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死寂呢?当垂死的挣扎终于落空,一切是否都已经不再有意义?凌尘躺在床上胡乱地想着,很久都无法入睡。
窗外的风还在不停加速。
天色漆黑。下面的光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既冲不上来,也冲不开去。
远处什么也没有。没有山,没有海,没有楼宇,没有人烟。
而罗汉那张许多年后依然淫亵非常的笑脸,忽然就从暗淡的光影里飘了出来,天罗地网般地罩住了她,象是永远都不会放她逃脱。而徐东不在。而刘鑫不在。萧森当然更不可能在。甚至他根本就和罗汉在一起。
凌尘猛地睁开眼睛。
窗外一片黑灰。雨意正浓,却还没下。
远处,依然,什么也没有。
假如不看旁边的闹钟,绝对不会知道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
也许只有罗汉才是最真实的。他决定了她的一生。
刘鑫会不会真的替自己报仇呢?凌尘慢慢坐起身,凝神注视着窗外黑灰一片的天空。报了仇又能如何?自己残破得近乎腐烂的一生仍然还是无法挽回,甚至也无法修补。所有那些曾经梦想的未来,所有那些曾经期盼的幸福,也永远不会回到自己面前,让自己重新找到前行的方向。唯一的好处,不过就是死了还算能瞑目而已。
一阵轻巧的敲门声,拦腰打在凌尘沉重的叹息上。叹息却不肯断,而是象浸了水的毛巾一样,尾巴甩了几甩,才慢慢消失在粘滞的空气中。
门外传来萧雪遥远的声音。“妈!你起来没有?”
凌尘深吸了口气,定定神,答道:“起来了起来了。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今天台风,全校停课。”萧雪略略提高了一点嗓门。昨晚的冲突,让她一时弄不清楚是否还可以继续在凌尘面前肆意娇纵,语气居然就柔和了很多。“哈根达斯没有了,你帮我叫爸爸去买好吗?”
感觉小雪似乎并没太坚持昨天说的那几句气话,凌尘不由就有些高兴。“你自己怎么不去?呵呵……”
“我……”看见凌尘拉开门,脸上挂着揶揄的微笑,萧雪连忙低了头。“我怕他不肯。”
凌尘立刻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