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领着她往山上走了去,却不是走白璃之前所过之路,另捡了条小道,虽偏僻了些,到也走得不是很吃力。
据鬼差所言,这山唤作罗酆山,山上所住都是一些冥界大神,是绝不允许鬼魂靠近的,更别说是她这般身着红衣的厉鬼。
鬼差也奇怪,他在冥府的几十鬼年间,见过的厉鬼也不在少数。要说前些个他得靠身上的红衣才能分辨其是否为厉鬼,可是对于若耶,他都能够直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暴戾杀气,甚至身为鬼差的他都有些发寒。
到底在上头是造了多少杀孽,才会变成这样。
若耶问他,“我为甚么会被视为厉鬼?“
鬼差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道:“女子着红,死后化为厉鬼。”说着将若耶手里的灯笼接了过来,“这儿黑,我又走在前面,灯笼我提较好。”
若耶想接着问下去,却被鬼差的一惊一乍打乱了思绪,“我的天呐,秦广王。”下一刻便被狠狠推了一把,她重心没把握住狠狠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倒也巧,周围的草茂盛极了,恰好将她藏得实实的。这时,鬼差压低了声音,“你身上的戾气那么重,秦广王再靠近就会闻到了,我去引开他的注意,你接着往上走,再过三个宫殿就是七爷的天子殿了。”
话罢鬼差提了灯笼就往前走去,若耶很紧张,她不知道秦广王是谁,只是看鬼差害怕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冥界的某个大神。
她放低身子小心翼翼得匍匐着前进,爬了很久很久,想是应该躲过去了,这才偷偷站直了身子加快速度接着往上走去。
小径不似大路有灯光亮着,夜晚又黑,抬头一看,别说月亮,就连星星都看不见。想来实在是自己想多了,这儿可是冥界,又怎么能看见星星月亮呢。
她很后悔刚才没把灯笼留下,现在黑漆漆的,都分不清自己到底经过了几座宫殿了。不过罗酆山那么高,各宫殿之间的距离想必也是极高的,所以还是再多走一会儿。
徒步走了近一个时辰,她精疲力竭了,再也走不动了。坐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上身上都出了一层汗,难受极了。
夜寒露重,加以阴间鬼气森森,阵阵阴风直吹得若耶牙齿乱颤。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甚么,从风中她竟闻到了花香,那种就连人间都未曾闻到过的清幽淡雅。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哪怕是方才城外那满山坡颜色艳丽的花朵,她也不曾闻到任何香气,搞得她一直认为阴间的花其实也是死的,再不可能有活着时候的香气了。
花的气息仿若一种魔药,渐渐侵蚀了她脑海里的任何嘱咐。
她已顾不得白璃当时的话,也记不得鬼差曾表现出的恐惧,她彻底忘了自己所处之地究竟有多可怕,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找到花香,找到那散发这花香的花。
若耶摸黑走了许久,中途几经断了花香,不过似乎是运气不错,到底是找到了这个地方。
她眼前所见的东西,那可是比人间,不,比天界都要美。虽说她没到过天界,不过想着天界再美也美不过这里。
此处完全分不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见上天下地,尽是飞舞的花瓣。
大片平地一望无垠,天上飘着花,地上旋着花。分明不见任何一颗花树,花雨却是绵绵不绝,不知从何而来。
花香醉人,气味浓淡适宜,芳香四溢,闻久了似乎让人骨头都苏了。
若耶很喜欢这个地方,尤爱这花的颜色,是酆都极少有的淡色系,有些青,又有些紫,还带些蓝。
她像是喝醉般躺在了花雨下,花铺了厚厚一地,比床可软和多了,真想在这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她的头靠着手臂,看着无尽花瓣从空中落下,落在她发间,衣间。忽然的忽然,她愣了,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经过几次三番的确认,这天上竟然有一颗星星。
虽比在人间,星星要暗一些,不过她依旧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它悬在空中闪闪发光。
这果然是个好地方,就连星星都可以看得见,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找不到天子殿,却找到了这个世外桃源。
正当她为自己的运气春风得意之时,冰冷中夹带着质问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谁?”
她转过头去,愣是被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
竟是他,那名在她心底从未被抹去的青年。
此刻的他再不着先前的蓝紫华袍,换了一身玄色长衣,只是衣服边缘处隐约带着红色。
黑发黑衣,衣服和发都不曾约束,飘飘逸逸的,轻触乱卉飞扬,衬着花雨下那天高露冷的身影,绽放绝世风华。
“是你,人间的皇帝!”
照君的眉头一紧,他本就极爱干净,要不是因为自己想寻找一个人,也不会被流华忽悠到这种地方来。
他虽未正眼看过若耶,不过浓烈的戾气早就让他反感不已。他很不高兴,之前才摆脱了冥界那些人,自己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像样的地方,正打算稍微吸几口干净的空气,却被这样一个厉鬼破坏了。
若耶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冰一般寒冷的情绪,心里惶恐怕是自己认错了人,再细细瞧了那人模样,心底却是越发的没底。
眼前的男子,相较于雨中的青年似乎更为华贵一些,尤其是额间那抹方才被她忽视的暗紫印记,如水纹般蜿蜒细长,时不时紫光一现。
虽男子与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