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艾萨克瞥了一眼马车,转身离开,沿路有条不紊的将命令传下去。众人加紧速度,整个地方被清扫乾净,一大队人马再度上路。
威格尔翻开帘子上车,大大小小的箱子堆积一旁,中间清出一小块地方铺上毯子,海因就躺在上面,身上覆著薄毯,收起锐爪的他安静的有如乖顺的小猫。
他苍白的脸色透著不自然的红,眉间紧锁,一双唇吐著急促的轻喘。威格尔摊开软毯为他盖上时,他的眼帘掀开一半,一双焦距不清的暗蓝色眼睛对上他。
见状,威格尔忧心。医生说的没错,他的精神太过紧绷,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戒备,意志力太强,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习惯。
「没事,是我,威格尔。」
刻意放轻的低哑嗓音,旋绕在海因的耳边,莫名的让人安心。知道身边的人没有敌意,海因再一次闭上眼,但威格尔知道他没有真正睡过去,他仍然维持浅眠状态。
这样的休眠一点帮助也没有,只会加重病情。
或许是因为高烧让他身体冰凉,海因不停的打著冷颤,卷缩在毯子夹缝间,看起来既无助又脆弱。威格尔突然想起自己那怕黑的五岁小侄子,每天晚上关灯後总会这样缩在被子里发抖。
当时,哥哥是怎麽做的?伸出手,拍著被子轻声说:「没事,没什麽好怕的,我在这里,我牵著你。」
握上那冰凉的小手,威格尔如梦初醒。海因的手比自己小上一号,不白嫩也不柔软,上面的茧子很多,摸起来很粗糙。就算在梦中,握著自己仍然强健有力,就像是抓著最後一根稻草,勒的有些生疼。
威格尔没有放开,只是坐在那儿,牵著手,看著海因舒展眉间,呼吸渐渐沉长。
小心的挪动了一下位置,海因并没有醒来,威格尔微笑。伸手碰碰他的额头,情况转好,烧退了一些。
威格尔掀开帘子下马车的时候,他并没有看见那本在深眠中的人再度睁开眼,迷蒙的看向四周。海因收起手指,掌心的热度还残留一些,带向自己胸前,他闭上眼。
一夜无梦。
「队长!」
威格尔骑在白马上,回头一看,达伦策马上前,问:「队长,那个……海因他怎麽样了?」
失笑,这又来一个。
瞥见艾萨克不自在的扭头,威格尔带著笑意回答:「很好,康复中。」
达伦明显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四周其他的骑士们似笑非笑看著自己,脸上一热,疵牙怒吼:「老子只是佩服他的武力!」
「呦,达lún_gōng主想他的英雄了,这不过几个小时没见面就心心念念啊!」不知倒是谁吹了口哨,一群骑士笑闹起哄,达伦挥拳就要揍人,听见自家队长那一声哼,瞬间收起气焰。
队长冷冽的眼神一瞥,众骑士跟哑了的黄雀一样,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看向紧随在身後的马车,一个个挺胸抬头骑马前进。
少女所在的马车却是反常的安静,只有女仆长偶尔下车到後面的马车取东西,别无其他动静。
「圣者大人,您不需要这样强迫自己,慢慢来总能上手的。」马车内,女仆长十分忧虑的劝解,少女却是苍白著一张小脸,握紧手中的小瓶,一次次的将金色光芒逼出来。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休息间,就算身体都在叫嚣著疲惫疼痛,少女仍是一脸坚定。「今天运气好没有死亡,但若我再晚一点,是不是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太弱了,最少要跟上他们的速度才行。」
女仆长叹气,小瓶里的水已经乾枯,只好从瓶中再加上一些。她很忧虑,这样的消耗量,他们从神殿中带来的水定不够用。
但,看著少女仍咬牙坚持,逼著自己不哭出来,一遍遍反覆的练习,女仆长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去。长叹一声,最坏也不过就请祭司大人再送水过来,现在就随她吧。
休息两天,海因在第三天早上生龙活虎的冲进林子里,再出现时又是一副泥人模样。对此,整团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味道闻久了也就那样,习惯了後只当自己鼻塞。
海因仍然窝在远处的树上,平时神龙不见首尾,他不愿现身时根本找不到人。除却阴灵来袭时,唯独一天中的三个餐点时间才能远远瞥见他的踪迹。
而他身边总有他们队长的身影。
海因一如往常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将空碗伸给威格尔时,彷佛後面有尾巴在扫地,满眼期盼。
「没了,等下一餐。」威格尔收回碗,话一出口,自己都能看见那条尾巴瞬间停止,垂下。威格尔恍惚,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养了一头狼犬。
记不清是谁说过,狼犬能把自己吃到撑死为止?
威格尔返路回到营地去,海因回到树上窝著,没见到几个人偷偷摸摸的从树後冒出头来。
「达伦,队长生气起来真的很恐怖,你确定?」一个较瘦的骑士拉著前面势在必得的家伙,略有些不安的这麽问。达伦拍掉他的手,另一只手捧著一包香喷喷的烤牛肉,不耐烦的说:「送个谢礼而已,别跟个女人似的扭捏。」
根据他的观察,除了阴灵以外,只有餐点时间这家伙才会出现。达伦果断的下了结论,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是个吃货,从这方面下手绝对不会出错!
作家的话:
达伦你……自求多福(合掌)
小剧场:
威格尔(看著海因睡容)(心想):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