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仿佛受到蛊惑一般,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少年楚君逸的手。楚君逸立时笑得眉眼弯弯,连声唤道:“师兄,师兄……”
“师弟。”沈十六不禁应了他一声,却猛地一怔,倏地睁开了眼,楚君逸英俊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
“师兄可是梦魇了?”楚君逸关切道。
沈十六茫然稍许,忽然伸出手,推了楚君逸一把。楚君逸猝不及防,真被他推倒在地,愣愣地看着他。
一股阴风吹了进来,沈十六这才醒过神来,望向楚君逸,抿了抿唇。这张俊美如铸的面孔,依稀可见当年稚嫩模样,除了渐渐棱角分明,似乎也并无更多变化。
楚君逸见他眼神闪烁,只道他梦魇心惊,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上前搂住人,轻轻拍他胸口,道:“没事了,我在呢。”
沈十六拍开他的手,霍地站起来,看向那空空如也的洞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锁消失了。”楚君逸跟着站起来,在他背后道。
沈十六迈出一只脚,顿了一会,方才缓缓放下。楚君逸目光在沈十六腰间双腿逡巡一阵,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扶住沈十六的腰,道:“一道回去罢。”
沈十六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红锁发愣。楚君逸低声轻叹,手掌贴在沈十六腰间,徐徐送入温和灵力,凑到沈十六耳边道:“我回去后求药园长老赐些药来,师兄不要生我的气可好。”
“我……”沈十六看了一眼楚君逸,嘴唇轻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惶恐。楚君逸大吃一惊,连忙询问沈十六发生了何事。
沈十六终于平静下来,木然道:“……不见了。”
楚君逸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在沈十六身下一抚,面色一变:“这……怎会如此?”他看向旁边那紫色花海,恨不得将百里一度抓来,好好盘问一番。
“我怎知道?”沈十六一日一夜之内,情绪大起大落数次,及至此时,又遭大变,却已无力生出再多情绪了。
“难道是服用太多次的原因?”楚君逸拧眉道,看到沈十六斜斜看了他一眼,心中发虚,道,“不如……再试一次,如何?”
沈十六垂眸道:“好。”
楚君逸便去摘了一颗神转草来,沈十六接过服下,少顷后面上一红,又很快褪去。楚君逸知是神转草药力所致,却仍是心中微微荡漾,又伸出手去探了探,松了口气,道:“总算无碍了。”
“走罢。”沈十六不欲多言,面无表情道,向前走了几步,腿越来越软,最后只能撑着洞壁歇一阵。
楚君逸见他苍白俊逸的面上已染了一层虚汗,却仍是一声不吭,面无表情,不禁又愧又怜,想要忍下来,再看到沈十六勉强又走了几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不如……我抱师兄回去?”
沈十六撑在洞壁上,闻言回头望向楚君逸。楚君逸伸出手来,微微一笑。半晌后,楚君逸嘴角挂上一丝奇异笑容,道:“好。”
楚君逸一喜,立刻伸手将沈十六打横抱起,向洞外走去。走出洞外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洞口。那古怪红锁,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不过一觉醒来,便什么都没留下,就这般消失了。
楚君逸驾上云头,拢紧沈十六身上衣服,沈十六由他动作,也不言语,楚君逸见他柔顺姿态,心中欢喜,情难自禁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目光向下,又瞥见从衣领那望进去,隐约可见自己弄出来的痕迹,脑中便想起山洞中的火热场景,忽地面红过耳,身体发烫了。
他愣神间,竟没察觉到对面飞来一莲花云驾。待察觉时,已是躲闪不及,几乎直直撞上去。
“楚师兄。”对面那冷若寒霜、却又艳若桃李的女子声音清冷,叫了楚君逸一声,淡淡的目光从楚君逸怀中的沈十六身上掠过。原来这女子是峨眉山宗传人,顾清宁。峨眉山宗与昆仑剑门交好,两派弟子互称师兄妹也是寻常的事。
楚君逸刚要作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抱着沈十六,手一紧,下意识想把沈十六的脸遮挡起来,免得被人传扬出去,坏了师兄的名声。
“顾师妹。”楚君逸颔首示意,让出路来,连寻常寒暄都不顾了。他急着离开,却没有发觉沈十六的身体已然僵硬如铁,面上却露出嘲讽之色,仿佛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沈十六拍了拍楚君逸的手,楚君逸觑他面色,总算发现师兄已是恼怒了,忙将沈十六放在剑上,不敢乱动。
素来冷漠的顾清宁却叫住了楚君逸,道:“楚师兄这两日去哪里了?”
若是平时,便是楚君逸,也会因这冷面仙子的另眼相看感到受宠若惊。但今日不同以往,楚君逸只胡乱敷衍道:“有些私事……十分要紧,师兄先走一步。”
顾清宁淡淡地看着楚君逸,声音却蓦地冷下来,仿佛寒冬腊月的冰水一般浇下来:“楚师兄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这两日去做呢?”
楚君逸刚要说话,顾清宁又道:“师兄可知,昨日子时天生异象,灰雾锁天,诸星陨落,人间不知死了多少人。昆仑山和峨眉山弟子尽出,却也只能施以绵薄之力。我奉师尊之命,前往祁山请剑仙前辈出山,却在这遇到师兄一派闲适模样,说有什么要紧事……”顾清宁音调平平,明明话中讥讽之意十分明显,面上却是冰冷冷的,半点嘲讽之色都没有。
楚君逸听得讷讷无声,顾清宁催动莲花云驾,面色冰寒地离开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