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恩接过电话,乖乖地叫了一声云国安“爸爸。”
不知道云国安在电话那头怎么回答,但是许振华听到这一声喊声,心里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反倒好像有种自己生养了一阵的孩子,反倒去认了别人家的做父亲的感觉。
听着云恩和云国安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要乖巧懂事很多,许振华不忍看到他们父子亲密的对谈,于是就转身离开。到了街边的一颗皂角树下站着吸烟。
看着一旁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则关于诱拐小孩的特别警察告示,许振华觉得心烦,看也没有多看,皱着眉,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才能平静下来自己。
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心烦意乱。只是他现在和云恩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都依然不亲近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做一个父亲的形象来依赖,这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感到烦躁。
云国安到底是云恩亲身的父亲,有血缘关系在那摆着,云恩天然地对他有更多的亲近和依赖,这些以前许振华都不觉得什么的,但是如今想到听到看到,只觉得这像一个刺眼的事实在刺着他的心。
孩子养不亲,让觉得很烦躁。
他不明白自己在争些什么,就好像是在暗自计较自己和云国安在云恩心底的成分谁更重要一点一样,他想到这点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荒谬。
他丢掉了手指尖的烟蒂,然后又抽出一根新的出来点上,这时,才觉得自己内心要平静了一些。
然后又想,是啊,云国安是云恩的亲身父亲,他和云国安又争什么,有什么好争的?
他已经把云国安最为在乎的东西都争了过来,云恩心里惦记着云国安,这又有什么?
云国安和云恩是亲父子关系啊,那是有血缘的,就算他养育之恩再大,又能大得过生育之恩吗....
许振华慢慢吸着烟想着这些问题,理智回笼,逐渐才从刚才一阵烦躁的情绪里面走了出来。
等他把烟都抽完了朝小卖部的方向走去,付钱的时候听到守店的女人说,“你家那个小孩,开始还好好地打电话,后来却哭得好厉害,一脸都是眼泪,你把他哄回家了没有?”
许振华正在掏钱买烟,加上打电话的长途电话费,他听到面容黝黑的女人的话,顿了一下,才说,“你说他回家了?”
那个身材结实已经是两个小男孩母亲的女人表情透着古怪和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又带着方言继续说,“刚才那个小孩,在这里你带来打电话的嘛,我看他讲电话讲到一半哭得不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后来一个男的从旁边过来,我以为是你嘛,抱着孩子就走了,电话钱都没有付,我以为是你,想你常常来我这里买烟,就不跟你收那几块电话费了。”
听那女人把话说到这里,许振华忽然整个人的动作都定住了。
他脑海里迅速自动闪过了一幕云恩被陌生人捂住嘴抱走的画面,紧接着,他过电了一般的脑子里立刻就过了一下刚才在电线杆旁看到的那则警示。
有人拐带孩子,这个消息令他他浑身瞬间像被冰浇筑了一般,眼睛瞪得圆滚,那店里的女人递了他要的烟给他,他也没有接。
立刻就掉头朝十字路口跑去。
昏黄的天色预示着立刻就要下雨,路上狂风乱作,把四处飘荡的白色垃圾口袋卷的到处都是。许振华心里渐渐被一种恐惧占据,听到居民楼的铁皮房顶吹得哗啦啦响,他边跑边觉得心眼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云恩可能被人贩子拐走了。
虽然不少人被风扬起来的沙层迷住了眼,女人一边捂住裙子一边虚着眼走,市中心街口的十字岔路人来人往,但是他许振华心底从来没有这样慌过,仿佛这黄沙飞扬席卷满天满地,天色昏黄阴沉,天都要塌了下来一样。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面跑,遇到有车辆经过也不知停一下。
一辆轿车在被他冲出来之后猛然刹车停在了路中间,他倒是一路跑开了,但是那司机却开了车门下来破口大骂。
许振华连听都没有听到他的谩骂声,只是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路往马路前方狂奔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是云恩不见了,这附近又常常有诱拐孩子的人口贩子出现,他紧张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只想要找到云恩,在人群中看到他影子就好。
但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内陆的城市大多都不发达。
虽然不发达,也不代表并没有走私人/口/器/官和贩/卖/儿童的犯罪团伙出现。
许振华脑海里满是刚才自己看过的那张警方告示,他根本来不及想云恩被带走了怎么办,他满脑子此时此刻最强烈的想法就是要把云恩找到。他根本不敢去想找不到云恩的结果是什么,于是只有站在十字马路口一个一个人身影地搜寻,看到女人手里牵着小孩,都会把他们看成云恩,但是他们又都不是。
黄昏快要下雨的街口人来人往,车马不绝,要再这样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找到一个丢失的小孩,又是谈和容易。
他打量着络绎不绝的交通路口,不知怎么会觉得天地旋转,一路跑来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发丝还有鬓角,昏沉沉的夕阳老死不死地残照着人间的大地,许振华站在路中,真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越是焦急,就越会口焦舌燥地盼望着看到云恩的身影出现,刺眼的夕阳余辉和极度缺水的口干让他根本没有余地来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