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经打定,红衣剑灵抬起头,淡色的唇角渐渐扬起一抹妖异的笑意。只是,变故陡生——在他刚要以法力将之重渊的衣袍摄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剑灵一惊,立刻放下手,作法力受损、身体憔悴状伏在地面,然后一阵风声掠过,一个裹着黑色衣袍、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魔界侍卫便落在了大殿门前,也不顾什么礼节礼法,直接就冲破了魔主重渊寝殿的大门!
“魔主,大事不好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剑灵,直接单膝跪地,对着那九华帐内的人道,“镇守堕天之隙的四万魔众已在不久前尽数被诛!”
沈莲听闻此等消息,登时心下亦是一阵骇然。三百年前,他尚在重渊麾下之时,亦对重渊所率的魔众有所了解。他们骁勇善战,法力超绝,对上那些刚刚登仙的普通仙人,他们可以以一敌十,就连天帝都头疼不已。如果有人能够将他们尽数诛灭,怕是只有那几位自创世来便存在的上古神衹。
帐内的人自然不可能没有被惊醒。店内烛火昏暗,投影在九华帐上,只见帐内一个男子的影子坐了起来。然后,魔主声音传来出来。虽然疲惫,但是依旧不损威慑:
“何人领兵。”
“启禀魔主,乃是日神羲和!”
“……”
这下帐内的人再没有做声了。只是下一个瞬间,法力激起的劲风陡然吹开了华帐,黑发的魔主半露胸膛,长发飞舞,已然立在了大殿的中央。他随手抓起了椅背上的长袍,黑衣一展,恍若雾气般笼罩在了他的身上。重渊目光阴翳,眉间戾气隐现,冷冷地笑道:
“羲和……?!昔年她千方百计阻挠本座与望朔相会,故而被本座毁了兵器,现在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不过……来的正好。本座和那贱人之间的陈年旧账,今日也该算算了!”
对于魔主的话,那侍卫不敢多言,只得再一俯首表示臣服。重渊瞥了一眼沈莲,对方亦毫不畏惧,以讽刺的目光望向了他。重渊本来就心情不善,此刻见到沈莲这样,忽然俯下身去,用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起来,你勾搭上了望朔的儿子,和羲和也算是一家人了。”重渊的声音分外阴冷,像是极北之地的冰雪,“我今天就把那贱人杀了,把她的首级带给你看。然后,我会把望朔也绑来,永远地囚禁在魔界。最后,我会毁掉沈厌夜的神识,让你亲眼看他死前挣扎的样子!”
比起他的声色俱厉,沈莲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五分讽刺五分怜悯的口气道:“你最好祈祷厌夜杀你时,下手果决些,不要用你在想象中对他用的那般,还施彼身。”
话音未落,重渊猛然一甩手,剑灵的身体被甩到了数丈之外,种种地撞在了装潢奢华的熏炉上。龙涎熏香被震落在地,浓郁的香气四处逸散。然而,纵然是香味,太过浓烈的话也会变得很不好闻。沈莲本来就灵力有损,如今闻到这些刺鼻的气味,脑仁都有有些发疼了!
在把沈莲甩出去后,重渊冷哼了一声,和那魔卫一道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在了空中。而被甩在地上的沈莲咳了两声,平息了一下气血。在确定了重渊已经走远,而周围除了门口的魔卫外没有其他人后,他忽然伸出了手。只见白皙的指尖握着一截镶有亮红色灵力结晶的黑色根须!
“重渊,你百密一疏,千不该万不该近我的身。这下好了,你的制胜法宝……还是被我拿到了。”望着火狱莲蕊的根须,沈莲轻轻笑了笑。忽然间,他掌心吐出灵气,霎那间震碎了那黑色的根须!
……………………
墨蓝色长衣的月神左手握着银色缰绳,沿着月亮的轨迹在天宙之上高速行进着。他本该心无旁骛地为月驾车,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儿子乃是天帝钦定的下代律法天君,传说中唯一能够解世间之灾厄之人,故而重渊一直对其虎视眈眈。天帝为确保重渊不会在沈厌夜功力大成之前伤害他,不惜派极位上仙前来攻打魔界,而他的姐姐羲和现在,正在和那魔主对决!
沈如夜有些心烦意乱,但是他的目光还是牢牢地注视着前方。他虽然为人随性不羁,但是如今大局堪危,他自然不会再玩忽职守,乱上添乱。只是,在他驾驭着月车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却被一个红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沈莲?!!”
“冒昧打扰了,我深感抱歉,望朔殿下。”
剑灵红衣翩跹,长发飞舞,显得张狂不羁的同时又有几分狼狈。但见他口角滴血,脸色苍白,气息也有些虚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望朔开口询问,沈莲便道:“事情紧急,所以我长话短说。我趁着重渊和羲和殿下战斗之时,毁掉了火狱莲蕊的根须。我现在功力严重折损,不知重渊离开战场后是否会继续追赶我,所以我不能回太乙剑宗,只能先去放走太乙剑宗中那些被重渊所囚禁的长老们。望朔殿下,您每夜为月驾车,驰骋于天际,可曾知道他们被关押在何处?”
穹窿高处的风让沈莲的话音都显得不是很清晰。沈如夜用手中的鞭子指了指下界的西北角,道:“狱谷。只是,狱谷里有刑天阵的天然迷阵,凡是进入者,若非如同重渊一般有通天彻地之能,便无法走出。不过……有你的话,应该可以带他们离开吧。”
“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走。”沈莲有些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