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今天一直没精神,脸色也不好。柏原推推他胳膊,他才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出来。
“不舒服?”
“没有,就是困了。”
柏原摸摸额头,没感觉到烫。
程雄也来问:“怎么了?”
“有点头晕,可能没睡好。”
最近,他老做梦,各种各样的梦。可能才到新部门,又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精神压力比较大。
回家推开门,大厅里已经布置一新。
满屋子的气球彩带,虽然幼稚,但鲜艳的色调还是让心情为之振奋。二楼栏杆上,用红色玫瑰拼出“生日快乐”。餐桌上铺了簇新的金色桌布,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双层蛋糕。水晶餐架上,装满各色水果甜点。
小姨语气轻快:“我们也不大操大办,这样才像过日子嘛!上司机、阿姨他们,一起来热闹热闹。”
程雄颇为高兴。年纪大了,偶尔会有回归山野的想法,不去关心市场、经济、人事、财务,只这样坐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他看看柏原,感慨着,那时还是个从医院里抱出来的肉娃娃,如今长成男人模样了。当年,他二十四岁就继承了企业,是不是也到了该让位的时候?又看看云修,转念一想,还是多磨砺几年吧。
人很矛盾,没有时想拥有,拥有时想放弃,放弃时又恋恋不舍。
当年,他从没体谅过父亲晚年丧子的悲凉。认为两子相争,人之常情,要怪就怪他时运不济。可如今,当自己同样面临移交继承权的问题时,却格外难以抉择。
他不希望两个孩子为此反目。如果柏原继承公司,也希望云修能过得好。他不喜欢兄弟之间关系太好,好到没有竞争的斗志。但真有一天,他们为此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或许,当年老爷子也是这种左右为难的心理吧,虽然,他到死都不清楚两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生日会很热闹,一家人有说有笑,给这个平时冷清至极的家增添了少许温暖的色调。终于有些家的气氛,云修也不觉着头晕了。
灯光照在餐桌上,就像童话中的梦幻晚餐。云修手腕上什么东西一闪,闪得程雄眼睛一眯,有点不舒服。
早在这家人晚宴开始前的三个小时,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走进关爱福利院的大门。
福利院位于市郊的环城公园附近,占地不大,但建筑设计合理,设施齐全。原来是社区福利院,后来得到政府和企业的联合扶持,发展迅速,现在已经成为本市数一数二的福利院。
男人走到行政楼大厅,一个中年女子请他登记。进大门登记了,这里还要登记。写好后,女人说,领养的在三楼,门口有牌子。
男人上来,没去三楼,直而是接拐进了二楼的院长办公室。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子盯着他:“你找谁?”
“刘院长。”
女人狐疑地看着他:“有预约吗?”
“有。”
“叫什么名字?”说着,开始翻开桌上的预约登记簿。
男人替他合拢,说:“我直接跟院长预约的。”
秘书当然不信,只说:“没有预约就请预约了再过来。”
刚好这时,刘院长出来,看到来人手上拿着一个棕褐色档案袋,就明白是刚才那个打电话的人来了。
他吩咐秘书暂时不要约见客人,便引着那人来到办公室,关上门后,还确认了一遍。
刘院长自己端着茶杯,没想着给客人也来一杯热水。
男人并不介意,自己坐下来:“既然你明白我的来意,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掌握到你们跟程式地产的龌龊交易,有凭有据。”说着,挥舞一下手上的资料,“你要是识相,就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不愿意,可别怪我没情面。”
刘院长坐在办公桌一角,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自从接到电话,他就觉得这不过是个勒索电话。
总有那么些人,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就这样煞有介事地上门敲诈。骗子的行径,他多少了解一点。也许,他手上晃的不过是复印店里打废的图纸。
毕竟,他跟程式的合作方式极其隐秘,还是通过第三方账户进行现金往来。而且,之前的账目都顺利过关了,几乎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最后运营的钱都会顺利回笼。
今年倒是第一次,但他不信邪,偏偏这次就撞枪口上了。
刘院长咳咳几声,说:“你不就想讹些钱么?说说看,掌握多少资料,我好来做决定,决定是给你钱还是把你送到警察局。”
男人嘴角一扬,他露在帽子外面的鬓角已经泛白:“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得一点不错。这么说吧,我知道,你们福利院是程雄一手提拔上来的。开始呢,只是捐点钱,在报纸电视上宣扬宣扬,给公司买个好名声而已。但这几年,你们的关系变了,变成利益链条了。”
刘院长哼了一声。
“具体的嘛,就是程雄利用你充足的资金优势,用来补充维持他的运营成本。这些资金,包括程雄在媒体面前宣称捐给慈善的资金,还有,”他看了院长一眼,他已经有些不安,“包括社会其他团体捐助和政府扶持的资金。”
院长的脸色倏忽变暗了。
“当然,你们不傻,程雄给你们善款是直接从公司账户上转,但你么,是通过第三方公司账户回款。那个公司,除了以为你是投资人之外,并不了解其中的猫腻,只负责代理付款收款,拿中间好处费。
本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