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气炸了。
虽然他明白季麟不会毒死自己,至少现在不会,因为季麟还指着自己帮他要回赌注和奖金。但是这种话不说清楚,就指望他干这干那的态度,实在太可恶了。
高潜一把揪住季麟胸前的衣物将之举了起来。
衣领勒着季麟的脖子,让他脸憋胀得通红,他咳嗽着,断断续续地道:“这药......也就能支撑一小会......别浪费气力。”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高潜咬着牙道。他现在真的很想揍这个家伙,哪怕因为殴打同伴而入不了行会,他也恨不得将这个四眼揍得鼻青脸肿。
季麟费力地喘着气,对高潜咧了咧嘴:“反正我打不过你......如果你想动手,随便,不过我告诉过你......药效没有多久,省着点用......”
“你到底给我吃了......”高潜的话猛然顿住,他随手将季麟扔在了一边,转身盯着通道尽头的黑暗。
季麟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隧道的墙壁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接着滚落在地。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他瘫在冰凉的地面上好一会,才挣扎着爬了起来。
高潜显然没有心思关注季麟怎么样了,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随手的一丢差点要了季麟的小命。他此刻的全幅注意力都在远处的黑暗中。
季麟像高潜一样盯向远处的黑暗,然而他什么也没察觉到。他再次低低地咳嗽一声,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大概断了。记忆中上一次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还是五年前,那时他第一次单独除魔,不小心惹了一头开春带着小熊出来觅食的母熊。愤怒的母熊将他像一个沙滩排球一样一掌击飞,他断了两根肋骨,被师父嘲笑了半年。
现在,这个混蛋,怪胎,白痴,蠢货,季麟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高潜。他尝试着不断地深深吸气,胸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点。他靠在潮湿冰凉的墙砖上,努力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那么难过的位置,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一会要是这个蠢货应付不来,他搞不好还要自己亲自动手。
季麟再次怨恨地盯了眼高潜。
高潜扭头看了他一眼:“来了。”
什么来了?季麟看向黑暗,像是那里有一个可以吸收光明的黑洞,黑暗浓重得没有一丝光亮。
“这一次是个大家伙。”高潜轻声道,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季麟说,季麟觉得自己分明从这个家伙的口气里听到了期待和兴奋。
怪胎,他再次狠狠地骂。他想起那红色小药丸除了刺激肾上腺素外,还有能让人无所畏惧的副作用。不过季麟觉得对于一个敢不画防御圈就打开无间界的白痴来说,无所畏惧什么的根本就没必要,因为这家伙蠢得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现在季麟终于察觉到了高潜口中的那个大家伙。周围的空气波动翻涌起来,在他的眼里形成一道道水波一样的纹路,他知道这是能量反应,两个空间在某一点重合,什么东西就要撕破壁垒钻出来了。
果然,季麟在心里默默地道。
接着一股刺鼻的腥臭伴随着狂风扑了过来。
季麟用袖子掩住鼻子。他看向高潜,这个家伙站在狂风中,像一根笔直的柱子。
狂风撕扯着他的头发像在风中狂舞的荒草,他的眼睛异常漆黑精亮,似乎下一秒就能射出两道探照灯般的光柱来。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着,整个人虽然直立着,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仿若那正撕破空间钻出来的家伙,根本微不足道,他只等着对方现身,然后一击必杀。
怪胎,季麟不无嫉妒地盯着高潜,如果是他自己吃了那红色的小药丸,他可不保证自己还能这么冷静地站在这里,他大概会在药效发生的那一刻就冲上去和那个臭不可闻的家伙拼命了,因为冲动也是那药丸的副作用之一。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了黑暗,像是一柄利刃自黑暗中迅疾地掷了出来。
季麟的一句小心还未出口,就听到噼里啪啦一串尖利的脆响,不远处的高潜头发根根竖起,脸上也像是涂了一层黑炭。他张了张口,嘴里冒出一缕青烟。然后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墨黑色的匕首。
季麟皱眉,怪胎就是怪胎,被雷劈都没事,只不过和雷系怪物战斗,拿金属武器可并不明智。不过他随即想到那柄匕首也不见得就是什么金属。
他冷眼看着高潜大步向前走去。看样子他是想赶在那怪物全面破壁而出前,将之解决掉。
待高潜完全没入了黑暗,季麟慢慢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胸口仍然很疼,但应该不妨碍战斗,他摸了摸破魔刀还在腰间的刀鞘里,他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像是超大号粉笔一样的白色短杖。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在破碎的砖石地面上开始画出白色的线条。
大力有什么用?多少次的战斗证明,最后挽救败局的,还是要靠他们的阵法,并不是所有的“清道夫”都擅长阵法,他们也许知道,并且会画简单的防御阵,但是复杂的阵法只有真正有天赋的人才能做到。
师父就是一个有阵法天赋的人,只可惜师父已经不在了。
不过没事,还有他。
季麟屏着呼吸,一笔笔专心致志地画着图案,复杂的多角芒星被十二个代表着神明的符号所围绕,这个阵法就算是大恶魔也能困住,季麟的脸上闪过一丝狠绝的笑。他现在只希望那个蠢货能拖得久一点,就算是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