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迂腐!”沈无虞笑够了,举起手掌拍上苏挽之的脑袋,开玩笑地揉揉——他隐瞒身份随蔚成枫出入军营时,常和士兵们这般打闹,一时竟忘了苏挽之比自己年长七岁,只把他当同龄玩伴了。
苏挽之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被他一通揉搓,乱七八糟地散作一团,配上主人呆愣的目光,十分逗人。
沈无虞心中一软,涌起又喜欢又爱怜的陌生情绪,声音也不由得放软了。
“雁卿哥哥是蔚叔叔一手带大的,真算起来,可比姝儿还要亲。他身体一向不大好,容易发寒头昏,也都是蔚叔叔照料。所以在寻常人看来,他们的确亲密了些。”
“啊……原来如此。”
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由。
想起湖边蔚成枫对方雁卿不算温柔,却细致的关怀,苏挽之发闷的胸口总算松落了些。又隐隐有点替方雁卿担心,虽说蔚成枫待他很好,可蔚小姐明显对他不满意,何况她还那么……凶悍,恐怕雁卿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喂!嘿,你还真是书呆子,怎么好好说着话又呆掉了?”
“唔!”
嘴里又被塞进一块山楂糕,苏挽之忙不迭地咀嚼,只能先放下满心思虑,专心吃点心。
沈无虞自己倒放下竹筷不吃了,端起一杯解腻的清茶慢慢喝起来,唯有眼神不时扫向苏挽之。等苏挽之疑惑地回看过来时,他又立时调开视线。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古怪,两人吃着喝着都憋成了大红脸。红衣绿衣何等伶俐,相视一笑,齐声问道,“少爷,天色已晚,是否宽衣就寝?”
沈无虞不自在地嗯一声,红衣绿衣便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待一切收拾妥当,红衣抱着食具弯身一福,朝苏挽之道,“一切就劳烦苏公子了。”
苏挽之正莫名奇妙,红衣就已偕着绿衣去了,霎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想睡了。”
“我还不困。”
两人对峙片刻,齐齐开口,却是意见相佐。
沈无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苏挽之委婉拒绝的话一戳,泄了个干净。
两人又互相盯着对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妥协,最后还是苏挽之硬着头皮道,
“沈……呃……少爷,你先去睡吧,我想再看会儿书。”
沈无虞默默看他一眼,噌一下站起身,重重地踏进内室,恨不能将地板踩个窟窿。
要放在平时,下人早就赶快过去哄了,偏偏苏挽之没有眼力,还庆幸自己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准备今晚就抱着书本在椅子上凑合一夜。
内室里,沈无虞第一次没人宽衣铺床,自己脱了衣裳,扯开被子,赌气地卷成一团,心里将苏挽之骂了千万遍。
可越是骂,就越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近两日因为忙着招待蔚成枫一家,又要抽空去看韩青树,沈无虞硬是将体内蠢蠢欲动的蛊毒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