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看了三人一眼,自顾自的走到厨房逼近正系着围裙煮菜的徐宁,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扔到一边,挑眉问,“这是什么情况?”
“寝室楼封了。”徐宁淡淡解释道,“一个学生自杀,从楼顶跳了下来,另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平静的语气之下胸膛起伏,压抑的是不可名状的情绪。
愤怒,自责以及深深的悔恨懊恼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徐宁握成拳头的手缓缓松开,转过身去继续未完的菜。
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响起张珩闷闷的问话声,“是不是解决了这件事后他们就会离开?”
“嗯。”徐宁随口应着,“等到确定他们绝对安全了之后,我才能安心。”
天知道他最近两天给死者家属打电话的时候,都是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情,电话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作为辅导员,在学校,就要对这些孩子们负责。为什么没有提早就发现孙嘉誉的异常?为什么在孙嘉誉跳楼之后没有把余下的人接到家里来,如果那样……可能于侵晓就不会死。
追悔已无用。徐宁又想到张珩这个麻烦的小鬼,说不定已经和林昭他们打了起来。
徐宁端着菜出厨房的时候,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们确实已经打了起来。
不过,打的是麻将罢了。
四个人打得不亦乐乎,张珩的面前还摞了一摞子钱,看样子是赢钱赢得正酣。徐宁黑着脸走到张珩身后,张珩兴致勃勃的摸着牌,随后往桌上狠狠一砸,“单吊九筒,胡了胡了。”
随着桌上其余三人此起彼伏的“靠”声,徐宁觉得自己的头顶已经浮出三条黑线。Σ( ° △ °|||)︴
徐宁:“咳咳,张珩。”
张珩一怔,回头看着徐宁阴沉的脸笑了笑,“那个,看,我给我们赢了伙食费。”
徐宁皱起眉,看着正往外掏钱的林昭三人,阻止道,“林昭,别拿钱了,他逗你们玩的。”
林昭说着没事儿没事儿,一旁李修却苦笑了一声,“哎呀,谁知道这些钱还用不用得上了。”
“等到时候,给俺们多烧点儿就行了。”袁少任接道。
林昭瞪了二人一眼,“诶,胡说什么呢?”
房间内重归静谧。
夜幕深沉,几个人坐在沙发周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除了不知去哪了的张珩。林昭将他们做的梦告诉徐宁,剩下的,仅仅是犹豫是否该把孙嘉誉真正的死因说出口。
徐宁再一次开口询问孙嘉誉为何自杀,没得到答案。
“如果下一个是我的话……”袁少任低声向林昭道,意思不言而喻。兄弟间的默契仍在,林昭知道袁少任的意思是如果下一个死的是他,就将事实告诉大家——他们是如何歹毒的拍着恐怖片蓄意吓唬室友,又如何将他置于死地。
感觉到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徐宁也并没有逼迫。只是晓之以理,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越是瞒着,等到事情暴露的那一天,事态会愈发严重。
没有什么事是瞒着瞒着就能过去的——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想来想去,仍是没有说出口。何况,三人私下里想过,就算让徐老师知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是苦口婆媳劝说前来报仇的孙嘉誉,还是……直接将他们三人绳之以法?
时间越来越晚,接近凌晨,生物钟早已提醒徐宁去睡觉——其他时候是充当生物钟的张珩。难以想象每天穿着骚气的衬衫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小鬼喊着“徐老师过来睡吧过来睡吧”是什么样子的,但那确确实实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徐宁扶额陷入沉思状态。
且抛开林昭他们的梦不谈,自己那晚做的梦又昭示着什么?梦里张珩露出凶狠丑陋的一面,像从地狱为复仇而来的修罗恶鬼。那句“真的忘了我吗”犹在耳畔,枕边人的话又是否值得相信?
“徐老师。”袁少任蹭了蹭在灯下泛红的脸,“那个,自从你来当我们辅导员后,我们就没少跟你对着干,之前你说去夏令营,我们也强烈反对来着,可我……”
是了,徐宁想起来那个林间小屋的梦,梦里的学生都是答应要去的,他们一起在自习室里做着梦。至于那些没有答应去夏令营的学生,也没有参加夏令营前一晚的晚自习暨临出发前的会议。
“我知道,是我考虑欠周。”徐宁抱歉的一笑,当时确实是只为团结学生们的心,没有考虑到他们的自身情况。
“不是……”袁少任继续道,“都怨我们,觉得你不适合当辅导员,脾气又好,这才不听劝的,课也不去上,总之,之前的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袁少任恭敬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徐宁鞠了一个躬。端端正正,弯腰的那一瞬间,徐宁眼睛都直了。
只见袁少任刚一弯腰,就见到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人站在他身后,面上尽是寒气。刘海太长遮住了全部的脸,等到袁少任再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不见那女人了。
徐宁:“……”
由于撞鬼的经历很少,徐宁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便愣在了座位上。
“老师您去睡吧。”林昭请徐宁去睡觉,徐宁摇头,“你们睡吧,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们。”
“谁能睡得着啊。”李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诶对了,是不是只有做梦才会被缠上,我们要是不睡觉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啊。”
说话间,袁少任已经在一旁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