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以致第二日天已大亮,梁青饿得实在不行才恋恋不舍地爬了起来。还没等他彻底醒来,砰地一声又被一包沉甸甸的东西砸懵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回床上。
他抬头茫然地看了看颇有气势地挡住门口大半光线的男人,“醒了就干活。”熊说,话音一顿,又说:“先去后面水潭收拾一下。”大概背着光,梁青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喜悲,只好利落地拣起男人给他备好的衣物向屋后寻去。
虽然男人的话说的不是很清楚,梁青也不多问,至少男人不爱说话他还是知晓的。梁青不是个长袖善舞、处事圆滑的人,却也不会鲁莽强硬偏于固执,寄人篱下的觉悟还是有的。
掂了掂托在手里的包裹,底下的那层东西圆滚滚硬邦邦的,些微沁凉透着指尖传进手心。他想,也不全是那样的。
等他七拐八绕地寻到那处从被藤蔓掩盖住的一人宽的石缝里延伸出去的水潭子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果然是个小水潭啊,像他这样的下去两个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吧。
梁青嚼着野果打趣的想着,若是男人那样魁梧的一个就能塞得满满当当的,倒真像个澡盆子了。眼前似勾画出那样的好笑场景,心情反倒舒畅了些。
伸手探了探水温,有些偏凉却不突兀,便很是痛快地除了身上的衣物,背向水潭,双手撑在潭边,发觉右臂还有些吃力便将身子往左手边倾了倾,再把右腿慢慢放入水中,受伤未愈的左腿便搁在岸上。
梁青幼年时就进了王府,自小一直跟着大师傅学武,虽不似他人筋肉虬结、膀大腰粗的,平时看着反而偏于瘦弱,衣服下却是精肉内敛,力量非凡,且头脑灵活善变,一般几人联手都奈何不了他,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是王府的二等侍卫了。
此时摆出的这个别扭姿势也没让他有多为难,绷起筋肉的双臂牢牢托住了他的身体,眼见着清澈的潭水一寸一寸自身下漫上,没过了精瘦结实的小腹,停留在宽阔硬朗的胸口,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这时他的右脚似是踩到了底,便慢慢收回双臂,稳当的站立水中,而袒露在外的左腿牢牢架在地上毫不吃力。
梁青感觉到有水流从右脚面淌过,心道怪不得潭水这般清澈鲜活想来源头不会是地下暗流,不然水温不会如此适宜。这样一想,梁青的脑子又活泛起来,若是能寻到地表的水源,沿着河道就能走出去了。虽然有那熟悉山林的男人在,不过做好两手准备总不会差的。更何况他实在摸不清那男人的脾性也是无奈。
美美洗了个澡,几日来堆积心头的抑郁总算清了干净,梁青很是愉悦。好好拾掇过的梁青也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略显清秀的脸庞因一双不过分粗厚的剑眉平添了几分英气。
潭水滋润后的薄唇红润了许多,形状姣好且唇线柔和。而那对丹凤眼依旧如初见般幽深明亮,只是光彩更甚。换上短袖短腿的粗麻便衣后更显身材挺拔、四肢颀长,裸露在外的肤色如蜜,怎么看都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回到木屋已近晌午。没有见到男人的身影,便径自在屋子另一边拣了些药草重新包扎伤口,心想反正堆了一地暂先取用几颗也不碍事,到时候多做些活补回去就是,这边想着,那边三下五除二就手法利落地处理妥当了。
从地上爬起时刚一转身,差点撞上正好回来的男人,眼神竟有些心虚地飘开了。男人的目光在梁青身上顿了顿,即刻便不着痕迹地滑开,将手里的事物举到他的跟前,抬着下巴偏头指了指竹廊那头。梁青鬼使神差地接过刚断气的猎物,先是瞄到了男人线条刚毅的下巴与喉结,而后才注意到竹廊尽头的简易灶台。
异样的感觉让他不敢多想,赶紧提了猎物,扶着围栏向灶台走去。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男人一直用幽暗的余光目送他一扭一扭地离去,别扭可笑的动作却透着别样的风情。
☆、第七章
7
王府众人除了对梁青的身手、机智赞不绝口外,都还要夸一声好厨艺。要说他的掌勺功夫有多妙,且看欢儿便知一二。欢儿本就生得高大威猛、气宇非凡,作为少有的猎血,驯犬场自然亏待不了它。
但自从跟随了梁青,它那点青黑如墨的毛皮越发显得油光水亮了,其他猎血站它边上,绝对是相形见绌,这更是助长了欢儿得意忘形的劣性。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了这一遭,也不知欢儿还吃不吃得惯不是他做的食材。摇了摇头暂且将那点凭生的小惆怅丢到一旁,将已经收完汁的野兔肉出锅。虽说深山老林没什么调料,但好在食材新鲜,还有现成的草药做香料,甫一出锅便是肉香四溢,细闻还有药草的清香,对自己的手艺,梁青还是颇为自信的。
只是这菜做好了,可眼下除了一锅一勺,连一只碗筷盆盘都寻不到,让梁青很是犯难。想了想,还是求助屋主人吧。又扶着墙拐回门口。
此时男人正在门前空地上处理皮毛兽骨,梁青站在他身后,虽看不清他的动作,梁青却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利落大气、熟稔自如的。才要开口才发现,昨晚思量一半的称呼此时都还没着落呢,于是又是一阵苦思冥想。
许是站的久了让男人有所察觉,男人便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青年薄唇半启,浓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只一眼便瞧出了梁青在犹豫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