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说会给我带礼物,屁的礼物,老子才不稀罕!
我恶狠狠地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床底下,然后有些生气地仰躺在床上,郁闷地不行。
住在我对面,和我这个房间的门只差了一米的是一个三口之家。儿子已经上大学了,父母都是打工的人,赚的钱很少,两人加起来一个月也只有三千多。当然了,比我这种无收入的人要好多了。
他们人挺好,倒是那个儿子看到我时好奇地打量着,还问我这腿是怎么回事,语气小心翼翼的,大概怕我像电视剧里那样突然间发疯咆哮。
我直说是被车撞的,听的他的爸妈倒吸一口冷气,忙不迭地问现在没事了吧,走路怎么样,生活方不方便。
都变成这样了,生活当然是不可能方便的,
现在和之前住在“夜色”最大的差别就是一日三餐更成问题了。
附近没有什么餐馆,就算有餐馆,每天也要走下这木板做的有些不太平稳的楼梯。说实话,这楼梯来回走了两三次,我就已经彻底不想下楼了,真想一辈子躺在床上当废人。
那对夫妻闻言说是可以暂时照顾我几天,不过还是委婉地问起了我的“室友”的行踪。
我能告诉他们他是陪男人去了吗?
在床上躺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姚九那儿。
我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了,梁梁这家伙是靠不住的,一旦他打定主意不去姚九那儿了,就算从国外回来了照样有理由躲得远远的。
那天我把自己收拾地体面了一点,洗了个头发刮掉了胡渣,把衣服整理好之后就揣着零用钱和那把钥匙出了门。
打开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儿子也开了门,他看见我似乎愣了愣,然后问道:“打算出门?”
我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门外,然后把门锁住。
他
也一副外出的打扮,关好门之后看了我几秒问道:“……要去什么地方啊?一个人方不方便?”
我笑了笑说道:“就去一个朋友那儿,没事。”
“反正我现在也闲的无聊,要不要陪你?”他指了指外面说道,“昨晚又下小雪了,估计现在路上也挺滑的。”
我叹了口气。
我现在走路的确还很不方便,在雪地里走路估计只有摔死的份,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虽然不怎么想让陌生人掺和到我那些事情里来,我还是选择了接受他的帮助。
这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叫做林洛,问了具体年龄之后我才知道他今年二十岁,现在是大二。
他扶着我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每踩到一块木板上,木板都会“嘎吱”一声,好像我快要把它们踩碎了似的。
林洛感叹道:“这楼梯除非像我这样走了十多年的,不然还真不习惯。我现在每天坐在房间里,听着楼梯里的脚步声都能知道是谁上楼了。”
我有些惊讶:“十多年?”
“对啊,”林洛笑了笑,说道,“我从有记忆起就在这里住了,是不是觉得挺那个的?”
我不理解挺哪个的,看他不太自在的表情才明白过来。
“觉得挺丢脸的?”
林洛不置可否,说道:“小学的时候带同学来家里玩过,结果之后就经常被他们提起这件事情,”他耸了耸肩,说道,“不知道这种房子还要住几年,没想到还会有人搬进来。”
虽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不过他真是找错了倾诉的对象。
他的生活怎么看都比我要好多了吧?
见我不说话,林洛转移了话题:“你是这附近的大学生?t大的?”
t大是这里附近的一所大学。
我摇了摇头。
林洛笑问道:“不是?你是不是已经工作了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下去了,再说下去必定会问到什么工作的。我虽然不怕丢脸,不过这个孩子看起来和那种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实在是不想和他一起讨论那种事情。
于是我说道:“一直在打工,不过左腿没了之后就一直闲到现在了。”
“你什么时候断的腿啊?”他看了看我左腿空空的裤管,那裤管还随风微微晃动。
“就差不多一个月前。”
“啊!”林洛忽然叫了声,“那个,我记得之前新闻上的确说过在下城区发生过一起车祸,不过是不是一个月前我忘了诶。”他大概是开玩笑的,说完后还自个儿笑了两声,或许自己也觉得很
荒谬吧——这么个城市里发生一两起车祸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可能刚好给他碰到新闻里的受害人?
不过我的确是一个月出的车祸,也的确是在下城区那片别墅区前出的车祸,而且那个新闻视频梁梁也给我找出来看过了。我有幸在电脑上看到了摄像头拍摄的我的身体被轮胎压过去的惊悚画面。
不过我没跟林洛承认,这种事实在一点也不有趣。
“你今天要去哪儿啊?”
我们俩终于走出了这座楼房,顺着小路慢慢地走到了马路边,期间我有好几次差点滑倒。
“我要去我朋友那儿,”我招了辆的士,对他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挺远的,你管自己去玩吧,我没事。”
林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
我坐上了出租车,跟师傅说了地址,车就开走了。
当出租车跨过大半个城市,驶入那片熟悉的别墅区时,我的心情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