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打断他说:“你不用解释,真不是这个意思就收拾东西跟我去医院。如果有人因为过劳死在我的工地上,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短暂的沉默之后,洛语时沉沉地叹了口气:“木槿,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槿淡淡地说:“带你输液而已。”
洛语时苦笑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木槿转身出了宿舍,“收拾好了就下来,我在车上等你。”
洛语时回身拿起放在脸盆里的毛巾,擦了擦仍在滴水的下巴。
要不要跟着木槿去医院?洛语时左右为难。
他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能够在面对木槿的时候不去回想曾经那些心悸的过往。
他害怕随着两人的接触,那些过往的情愫会再度浮出水面。
如果他又一次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洛语时搓了搓脸,拍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转身出了宿舍。
宿舍底下站着一列方队,几十位工友整整齐齐地站在宿舍楼下。
洛语时扶着楼梯扶手,摇摇晃晃地下了楼。
金钊看见洛语时的身影,连忙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他身边说道:“小洛,那家伙是不是找你麻烦了?要不要我过去揍他?
洛语时摇了摇头:“他说要带我去医院。”
金钊愣了愣,转而露出一脸憎恶的表情:“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别跟他去,小心他趁机问你要钱。”
洛语时神思恍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视线一直锁在不远处的木槿身上,眼神渺远又失焦。
察觉到洛语时的注目,木槿缓缓回过了头。
洛语时心里猛地一抽,连忙不知所措地移开了目光。他走到木槿身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医院我不去了,你还是走吧。”
眼看洛语时转身要走,木槿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人拽到副驾驶门外,拉开车门,把人按了进去。
洛语时跌跌撞撞地坐进了车里,耳边充斥着工友们骤然爆出的嘀咕声。
金钊一面冲向木槿的车子,一面焦急地叫了一声:“小洛!”
木槿迅速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头一把推开了金钊:“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我立马开了你!”
“你!”
木槿瞪了金钊一眼,猛地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迅速发动了车子,带着洛语时扬长而去。
洛语时回头看向越来越小的金钊,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不见。他重新扭回身子靠在后座上,颓然地看向了窗外:“你不该那么做的。”
木槿正色道:“我应该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
木槿打了一把方向,将车停在了路旁。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洛语时胸前,探身过去替他系好了安全带。
洛语时感觉到木槿在他身前顿了几秒,他以为木槿会说些什么。但木槿仅仅只是顿了几秒就移开了身体,挂上档继续开车。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直到洛语时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厚厚的老式按键手机,放在耳边说道:“喂?”
“小洛,龟孙子带你去哪儿呢?是不是跟你要钱了?”
洛语时看了木槿一眼,轻轻说道:“没有,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
“我知道了,输完液我就回工地。”
金钊嘱咐他说:“还有,你早饭还没吃呢,一会儿记得吃啊。”
“嗯,一会儿就吃。”
“别让那龟孙子掏钱,咱不欠他的,大不了回来我给你报销。”
洛语时无奈地笑了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木槿瞥了一眼洛语时手里拿着的电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电话,没舍得换?”
洛语时缓缓放下了手,将手机掖在了大腿侧面:“没钱。”
木槿又问道:“家里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弟还乱花钱吗?”
“让我打改了。”
“那你姨奶呢?”
“生病住院了。”
木槿忍了忍,终于还是把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你呢?”
洛语时身子一震,看向窗外的目光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很好……”
木槿哽咽了一声,反问他:“好到出去卖血?”
洛语时抖了抖湿润的睫毛:“至少我还有血可卖。”
木槿再次把车停在路边,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呼吸。他侧身替洛语时解下了安全带:“下车。”
“干什么?”
“吃饭。”
洛语时不想跟着木槿出去,他的衣服裤子上全是见不得人的泥点。他握紧手里的手机,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木槿看出了洛语时的顾虑,一手关上车门,向着路边的专卖店走去。
洛语时看到他随便拎了两件衣服,一件上衣,一件裤子,都是简单的样式,没有繁杂的花纹。
木槿结了账,拎着衣服来到车前,把两个纸袋撂给了洛语时:“换上。”
洛语时看了看周围透明的车窗玻璃,又一次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木槿拽过洛语时手里的纸袋,替他把衣服拿了出来:“这是贴膜玻璃,外面看不到里面。”
洛语时为自己的无知红了红脸,慢慢接过木槿递来的衣服,踌躇着不知所措。
木槿主动别过脸去:“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