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宛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周天启正抱着自己。周天启的面具已经除下,也正缓缓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黑眸中清晰地映出自己幸福的笑脸。
朱无常轻咳了一声,拿起架子上的铜盆,转身走出了房门。
林宛小脸羞红,白了周天启一眼,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衫和头发,也走出了房门,低着头往自己的东厢房走去。
周天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起床整理好床铺。走到浴桶边,试了试水温,再看了看桌上,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副药了。
朱无常去院子里洗完脸,走了回来,见只有周天启一个人在房里,冷哼了一声,警告道:“周公子,老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招惹上老夫的徒弟,你将来就不能再有二心。否则,老夫即使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给我记住了!”
周天启对着朱无常恭恭敬敬地一揖,然后,规规矩矩地举起右手,伸出中间三根手指,郑重地道出了他的誓言:“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朱无常对周天启的态度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好,老夫且相信你一次。”顿了一顿,又道:“这里有老夫看着,你去帮阿木准备早饭吧。预计到未时末,等四副药泡完后,赵统领就能醒来了。”
周天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林宛已梳洗完毕,正在厨房生火煮粥。见周天启过来,笑道:“周公子,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洗个脸,换身衣服,就可以吃早饭了。”
周天启微微点头,转身又向林宛给他准备的西厢房走去。推开房门,只见大半个房间都被药柜占据了,只在最里面摆着一张仅供一人平躺的小木床。
床上被褥铺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摆着两套叠得十分平整的新衣裳,都是周天启惯穿的黑色。床脚那一边有一张凳子,凳子上放着一盆热水,盆沿上还搭着一块洁白的棉布巾。
看着这一切,周天启有些呆愣,这是一个千金大小姐能想到的事情吗?这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会做的事情吗?他一直感到疑惑的问题,又浮上了心头。她到底是谁?
一开始他就觉得林宛和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小女孩不太一样,但他以为,是丞相府艰难复杂的后宅生活,改变了那个冷漠高傲、刁蛮任性的小女孩。
后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爱上了这个勇敢真诚、聪明冷静、爱恨分明的豆蔻少女。仔细想想,林宛的很多举动和想法,都有异于常人,周天启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因为他喜欢,所以也就认为他的宛儿就应该是与众不同的。
但是,与林宛相处的时间越长,对她越了解,周天启就越是感到惊异。比如,她在七夕宴上弹奏的曲子,从来没有人听过,也从来没有人见她练习过,她却能那么娴熟地演奏出来,仿佛早已练了千万遍一般。
比如,在处理聚宝钱庄的事情上,她想出的办法,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就想到了那么完善的一整套钱庄经营之道?
再比如,她会生火,会煮饭,会洗衣服,会做火锅,还能想到帮周天启打好洗脸水。这一切,对于一个丞相府的嫡女来说,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做得那么好,一点儿也不像是每一次做的。
周天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简单地梳洗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服,端着用过的洗脸水,拿着脏衣服,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林宛正坐在大树下洗衣服,动作轻快熟练,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似乎做这些事情能让她心情愉悦一般。
周天启将盆里的水,缓缓地倒在大树的根部,让水慢慢渗进土壤里。然后,拿着手上的脏衣服,向林宛走去。
林宛十分自然地接过周天启手中的衣服,泡进满是皂角泡沫的木盆里,又接过周天启手中的铜盆,放在一边装洗好的衣服。
周天启站在林宛的面前,愣愣地看着她搓洗衣裳。许久,才想起来帮忙,走到井边,打了两桶水上来,将林宛洗好的衣服,用井水清洗干净,然后晾在大树和院墙之间栓着的绳子上。
林宛见周天启会主动帮忙,脸上的笑意更堪了。心里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甜的。
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不一会儿工夫,林宛的衣服就洗好了,周天启也正清洗着最后几件。
林宛回到厨房,揭开锅盖,见水已经开了,颗颗米粒在浓稠的米汤中翻滚。又走到灶膛后面,将火拨小了些,让粥慢慢熬至粘稠。
走出厨房,见周天启正在晾衣服。林宛径自走到院门口,拉开院门,对门外的侍卫,微微一笑,道:“侍卫小哥,能帮我出去买十个馒头回来吗?”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霍仑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按她说的去做。”
“是,霍统领。”一个侍卫连忙领命,小跑而去。
林宛随口道了声谢,随后“啪”地一声,又关上了院门。
周天启已经晾好了衣服,去厨房沏了三碗茶,端了两碗出来,放在石桌上,缓缓在桌边的石凳上坐下,低头饮茶。
林宛则淡淡一笑,走进厨房,将剩下的那一碗茶用托盘端着,往正屋走去。
远处斜靠在大树上的霍仑,一直密切地监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动静,乌黑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对劲的,可是,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