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的目光在杜暄的身上溜了一圈:“你们学你们的,我来做饭,晚饭想吃什么?”
杜暄看一眼林廷安的脑袋顶:“我随便。小安,你想吃什么?”
林廷安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在椅子上生生蹿了一下:“肉!”
马静:“什么肉?”
林廷安:“回锅肉。”
“回锅肉就回锅肉,你嚷什么。”马静转身进厨房了。
杜暄压低声音:“你上午还说想吃干烧黄鱼呢。”
林廷安从卷子上抬起头来,眯了眯眼睛,咬着牙说:“我现在就想吃你。”
“刚刚不是吃过了吗?”
“杜暄你是想打架吗?”林廷安在杜暄跟前挥挥拳头。
杜暄凑过去在林廷安的拳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不想。”
林廷安挥舞着的拳头僵了一下,拇指摩挲了一下杜暄吻过的地方,恶狠狠地说:“你等着,早晚干死你。”
杜暄笑眯眯地说:“快来。”
最后二十多天,林廷安每天就是心静如水地刷错题和过杜暄的笔记。那套笔记有一天被许老师看到,提出能不能考完后送给学校留档放在校史馆里,也算是典范。但是林廷安舍不得,事实上他都想把三中墙上挂着得杜暄的书法作品全都卷回家,包括给图书馆写的那张宣传海报。
特别的吝啬,极其的不要脸。
可是杜暄说:“人都是你的了,留几个本子干什么用?晚上能抱着睡觉?”
林廷安挣扎了两天,终于不甘不愿地同意了。他把六大本笔记逐页拍照留存,一份存在移动硬盘了,一份存在了云盘里。杜暄说笔记嘛,以后再给你写,你至于的吗。
林廷安摸摸笔记本的封面,轻声说:“它们让我进了北航。”
杜暄顿了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半晌才咳嗽一声:“恕我提醒你,你还没进北航呢。”
“会进的。”林廷安淡淡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杜暄没说什么,可私底下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关于北航的资料了。他找同学要了航空学院飞行器制造专业大一的课表,找了必读书书单,借了专业课的课件和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出了好几个文件夹。
周曼看到出现在杜暄书桌上的那些陌生的书籍,也只是装作没看到。自从那天,她从来没有跟杜暄谈过林廷安,一开始杜暄还想跟她谈谈,但是很快就发现周曼很回避这个话题,只好作罢。“林廷安”三个字又成为母子之间不可碰触到一个禁区,只是这次反了过来。
五月下旬的时候,只要晚上没有选修,杜暄一定会回家,哪怕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课。他通常回去林家吃晚饭,饭后陪林廷安在小区里散步,转悠到七点半的时候两个人回屋,一个复习一个看书,静静地直到十点,然后杜暄再回自己家。
林毅坚持要送杜暄回家,周曼在窗户后能看到林毅的车,然后默默地拉上窗帘。有几次,杜暄回来得晚了,周曼就会站在阳台上一直看着楼下停车场,她脑子里有很多可怕的想法,甚至觉得杜暄不会回来了。可看到林毅的车时,她又觉得心烦意乱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
有一天,周曼终于忍不住了,她说:“你每天这么跑,早晨五点半就要起床,这才能睡几个小时啊。”
杜暄说:“没关系,林廷安和还有两个星期就高考了。”
周曼压了一个多月的火噌地就爆发了,她腾地变了脸色,声色俱厉地嚷:“你为什么不干脆住到他家去,别回来了多好。”
喊完她又后悔,她想起杜暄跟杜建成针锋相对的样子,她不知道如果杜暄也那般冷冰冰地对待自己又该怎么办。
杜暄轻轻拉住周曼的手:“妈,这是我家,我不会不回家的。小安要高考了,他跟我不一样,他心里没底,容易紧张,我多陪陪他。等他考完我们再慢慢地谈,好吗?”
“没什么可谈的。”周曼疲惫地挥挥手,“在这件事儿上,你不会听我的……其实,我觉得你就没听过我的。”
杜暄:“虽然我没听您的,可也还过得不错,对吗?我没上师大附,但我考上了北大;我没学金融,但我学了医科的本博连读;我高一高二参加了那么多活动,天天都泡在学生会,可我考了全市第二名。”
周曼:“但是这件事儿跟那些都不一样,社会是什么样子你还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杜暄握着杜暄的手一丝不抖:“总要见一见才能知道到底‘可不可畏’啊。”
“何必呢?”
杜暄:“因为有他在让我觉得很幸福。”
周曼狠狠地一震,泪水渐渐漫上来,难道没有林廷安,小暄就是不幸福的吗?周曼哽咽了一会儿:“小暄……对不起,如果妈妈能早点儿……”
杜暄摇摇头:“不是林廷安也会是别的男生,都一样的。”
周曼握着儿子的手,无声地流泪。
当计时牌翻到个位数时,林廷安的毕业典礼举行了。他特地穿了白色的田径队队服,热烈欢迎全年级和全田径队来签名,可事实上,最后主动来签名的甚至还包括许老师、彭老师和胡坤。林廷安简直想跪下去,他战战兢兢地说:“应该是我去跪请墨宝的。”
胡坤潇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瞅他一眼:“这么文的词儿,难为你能记住。”
“那是,”林廷安挺挺胸脯,“我连《鸿门宴》都背下来了。”
胡坤打量了一下田径队有史以来最牛逼的队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