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级找他谈话之后,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因为他野心太大,还是太急于求成。
现在他想通了,他觉着是后者。野心大的人到处都有,可急功近利却不是每一个人的劣根。
他刚工作的那会为了立功,抓到罪犯还不算,非得连根拔起,结果动了不该动的人,被流放到蝴蝶城。
到了蝴蝶城又想快点回临城,所以焦头烂额地和警局与当地黑帮打交道,岂料这努力却成了把柄,被人在上头捅了一下,明面上夸他快速地与当地融为一体,实则让他错过了两次调回临城的机会。
回临城的梦想泡汤后,一不做二不休就想在当地搞点成绩。面子上的问题暂时不能解决,那至少腰包要是满的。
也正因如此,一旦他受人提点,一咬牙一狠心就把裤子脱了。腰包是满了,但也落得了更不堪入耳的名声。
好死不死终于熬到自己快上位了,又觉着龙头位不够,面子也要重新捡起来。所以要正职,要省职。
龙头不能放,甩掉包袱也得转型,至少得把黑道的钱继续揣口袋里。仕途上也不肯退,拼了命也要和正职的搞好关系,就算凭对方的女儿套近乎也在所不惜。
这么多年过来,好像他每一个目标都能实现,可每一次实现之后,心脏就多碎掉一块。碎到现在,他觉得很累,或许是心脏剩下的份额太少,以至于供血不足,周身乏力。
阿胜抓住他的手,说任哥,你别担心,我不会让火炮增加材料的,不会让你坐牢的。就算这一届我放弃龙头位,我也会让他的行动到此为止。
任哥望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点点头,直起身子。
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光,拍下杯子,静静想了一阵,苦笑一下,最终扭头看向阿胜,道,“胜,说吧,你想怎么来。”
阿胜一时没有听明白,毕竟当任哥没有面临那么大的危机时,他可以放任自己的脾气,就算真的和任哥吵起来并逼任哥把龙头位给他,任哥也不会把他偷偷干掉。
可当任哥面临着前途尽毁,甚至牢狱之灾时,阿胜心里头想的只是任哥的安全。任哥必须是安全的,正如任哥再生他的气,也希望阿胜是安全的。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之前的气话给了任哥那么大的影响,那在他看来就是一份普通的挑衅和宣战,就像兄弟两个会吵架吵翻天,但过不了多久仍然能和好一般。
可任哥的表现却让他后悔,只见任哥推了一下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脱掉外衣之后,又松了松领带。
最终他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疲倦地看向阿胜,道——就按你说的吧,帮帮我,胜哥,我会尽量满足你。
是的,任哥真的把那天的气话听到心里去了,它让他心寒至极,也让他意识到了那一刻,阿胜真的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是第二个洪爷。
所以阿胜说要帮他,自然也需要他付出代价。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这么做,那这些痛苦的东西翻篇了就成为历史,他会把历史撕毁,烧掉,让岁月冲淡回忆,再假装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阿胜也会开口和他提。
而如果索要代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阿胜,或许他闭上眼睛,也可以接受。
第58章
阿胜呆住了。他望着任哥疲倦的表情,望着那一双神情复杂的双眼,望着他眼角已经生出的鱼尾纹,以及有了一点点银丝的鬓角,阿胜心痛不已。
他没有感受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坐在他旁边的是他唯一的大哥,今年是他跟他的第七个年头。他无数次地幻想任哥向他服软,无数次地想把他压在床上,无数次地期许自己也能让他松开领带,解开纽扣,可当任哥真正说出这句话时,阿胜很难受。
太他妈难受了。
他说,任哥,你真打算这么做。
任哥错开目光,盯着桌面的酒杯发了一下呆,说,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再也不用了。
他苦恼地用手搓了一下眉心,浅浅地叹息,“但我想清楚了,如果你真的想这样,那就这样吧。毕竟我和你熟悉,这么做……大概不会像从前一样让我恶心。”
说完,他再次抬起头看着阿胜。但他不能看得太久,他的目光仍然很闪躲。或许真的是因为和阿胜太熟悉了,这样的尴尬让他不懂如何自处。
阿胜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任哥坐着的那条沙发前。他伸出手,心脏跳得快要炸裂。任哥则继续盯着桌面的杯子,直到阿胜把手放到他的头上,脖颈,肩膀。
阿胜抱住了任哥,那种触摸只要一开始就难以停住。他将任哥一把搂紧,顺势压在了沙发上。他用力嗅吸着任哥身上的味道,无论是洗发水的,还是沐浴露的。这一切他都太了解了,有时候任哥没空,甚至是他替任哥买回来。
他的手伸到了任哥的衬衫里,凶狠地抚摸着。
这就是他的梦啊,无数次在他的梦中出现,无数次让他达到高潮,无数次地让他不由自主地觊觎却又无可奈何地忍耐,而此刻这幻影变成了实体,真真正正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握在了他的手里。
他亲吻着任哥的脖子,让自己的鼻腔充满了对方身上那一点点的烟味和酒味。他亲吻着他的面颊,一路亲吻到那张对自己发号施令的嘴唇上。
原来任哥是这种味道,是一种和他想象中不同,却又更加美好的味道。
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