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蒙,柴火早只剩青烟几缕,将破庙里一阵收拾后,一行人又才上路。金华刚到大家心中怪异感愈加强烈,不安的人首先是烟万重的三个,而后蔓延至全部。
“干粮好像差不多吃完了。”席子期道。
“银子好像差不多花光了。”江溢道。
几对眼睛你来我往,回昭溪陆路至少还要半月行程,这分文不傍身,难不成走回去?正所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八人从来都是手头宽裕的人,一下没了钱,内心也是有些空荡。
池九霄和公良殊倒是干净利落,两人默契异常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家定睛一看,这两人竟然拿着衣服拔起丝来。动作之娴熟,方法之鄙陋,让人瞠目结舌,一看两人就知道平时这缺德事没少干!
师弟来不及拦,只得护住自己的弟子服,生怕那两人把歪脑筋打到自己头上。
两人把上好的金丝当后倒是换得不少钱,但因为池九霄的缘故,一桌饭菜也就花了个底朝天。
八人游走在街上,最后坐了凉亭一圈。金华人纷纷打量着皮相尚好的几位翩翩佳公子,怎么也想不到是一群流落街头的可怜汉。
“几位师兄,要不我们去赚点钱吧?”师弟小声提议。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赚?他们能干什么?
想来想去几人倒是找到一条好路数,他们能做什么,当然是捉鬼除祟,上好的生意!别看平时一个个玉树临风,仙家飘然,真到这种时候,谁都不端着,名门如何,现在摆摊算卦的都比他们有钱。此时人x_i,ng的美好就扩散开来。
“青司兄,要不你给看看哪里有邪祟作怪?”席子期问。
“嗯。”甘青司正在四处搜寻之时,旁边飘来一句话让他瞬间破功。
“实在找不着,甘公子你随便放几只也行。”公良殊道。
池九霄还一边应着,“对对对,反正我们在,多厉害的都不怕。”
当然不怕,还有比你们更厉害更可怕的东西吗?
师弟鼓着杏眼,小嘴几乎翘到天上,而池九霄还是没个收敛,“欸,我说,金华有什么道家在吗?”
席子期点头,“主城这里应是有不少修道之人的,但是要说哪家倒还未曾听过。”
金华临海,水路陆路离南梁、西越都十分近便,因此金华成为东吴最大的商国,三国商人来往,富贵人家也选了这宝地居住,进城谋生的寻常百姓也愈多,人流聚集之地浊气不轻,因此道家门派在金华极为罕见,谈得上名门的自然也不会停留于此。
“大师兄!存恶心者不行,宣恶行者不就。你方才犯了弟子九违之罪。”师弟严肃的看着池九霄。
池九霄唇角一提,“何为恶心?”
“意欲害人,意图害理。”
“小五,我可要害谁x_i,ng命?”
师弟斩钉截铁道,“自然不可能。”
“那么我便无恶心。再者,何为恶行?”
“害人之举,伤理之为。”师弟认真道。
池九霄点点头,“小五,师兄可有伤人害人?”
师弟摇头。
“是了,要放鬼的是甘公子,这和师兄有何干系,师兄可有犯恶行?”池九霄见他摆脑袋,又道,“甘公子并非烟万重门人,莫不成小五你也要说上一说,这可就犯了仙家多舌之行,是要闭门思过三日的。”
师弟畏生生的低下头,揉揉眼睛没再说话。
这样也行?
骗人不犯法?忽悠人不算罪过?
烟万重门规还可以这样推?
“听欢,拉我一下。”甘青司道。
席若白眼里全是笑意,“为何?”
“我可能要犯一下九违之罪。”要放鬼也是先咬了对面那洋洋得意的小子,见过没脸没皮的,没见过这么瞎糊弄人的!甘青司可算明白师弟为什么总是眼泪汪汪了,换他他也哭。一声铃响,甘青司往远处一看,笑道,“生意来了。”
几人闲闲逛逛,来到一窝蜂人后,门匾紫檀金刻莫府二字,青砖瓦房流露大气之所,门口两头石狮子庄严威武,青石板铺满了整条街,左下角都刻了一个莫字。这门外站着的妇人也是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个阔夫人,正适合大伙坑蒙拐骗,不不不呸呸,正适合大家驱邪除祟!行侠仗义!
石阶之下摆着一方楠木香案,两个青花油灯上红烛两立,忽明忽灭的晃动着。桌前三张黄符,朱砂歪斜的涂了半面,一碗糯米一碗红高粱整齐的摆在案上。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绕着香案念念有词,脑袋瓜晃得人晕眩,他装神弄鬼的捋了捋长胡子,仰头饮酒,极不文雅的一喷,烛火灭,一桌狼藉。
甘青司看他眼中的难忍,读出他唇语,那人说的是‘好辣。’
道士拂尘一扫,嘴里叽里呱啦念了一堆不知名的话,猛地双目一睁,手一扬,烛火又燃。拍拍衣衫,他甚是有模有样道,“莫夫人,邪祟已除,也保了令郎平安。”
莫夫人用丝绢擦了擦眼角,上前连声道谢。“多谢道人,快快快,拿上来。”
下人端了一个木箱,看上去并不轻巧,甘青司扫了眼宅子,“麻烦来了。”
忽然狂风四起,沉重的箱子也被吹落在地,砸了一片金黄。
百姓们哄散而逃,只剩下一地杂乱。
几个下人突地抡起残木,朝道士身上砸去,连同莫夫人在内,其余人四处逃窜却被围在正中。
甘青司一行一眼便认出那不是邪祟作孽而是鬼上身,可那道士竟不知死活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