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谁都不曾想马场中了那么强的迷※药,竟还能醒来。一时间不知该迎战还是逃——只怕战是死,逃也是死。
拿住他!放过血他撑不了多久!
有人喊话,原僵住的人马俱是一凛,忽有飞蛾扑火之勇。既然左右是死,不若集力拖住他、拿住他,还有生的希望。如果他们死在这里,他们的部族,妻儿就全都完了。
擒贼自然要先擒王,那大胡子防着马场捉自己做人质,慌忙驱马逆着他的子民往外退,叫他们以血肉之躯挡在前面。
谁想马场睬都不睬他,谁近便先解决谁,他们自己往他面前涌,还省了他追人的力气。在马场眼里,他们全是一样的。
此时再放毒箭也没用了,没了掩体,明刀明剑下这等伎俩于马场不值一提。他们如何斗志昂然于他来说也没有差别,双方太过悬殊,早就泯灭了斗志能带来的一丝一毫可能性。
飞溅的热血混着惨叫,他像一尊嗜血的武神,或一段传说,喘息间便弑杀了所有人,一甩弯刀上的血,可怖地驱马向前走来。
那大胡子已经不知该如何了。他想勒马往后退的,可他的马儿也吓得不敢动弹,眼见马场已到近前,他甚至出不了声,只艰难地吞咽。
想他周密计划了那么久,终于要一举成王扬眉吐气,却一瞬间就被颠覆,那么轻易,就什么都没了。
马场看一眼挂在那人腰间的自己的长刀,这才反手以弯刀割了捆手腕的牛皮筋,说,派去捉我王妃的人没有回来?
见他嘴唇哆嗦,愣愣地说不出话,马场便代为答道,那我就放心了。
正往回赶,忽闻鹰啼,马场抬头望一眼便笑了,再往前就遇上了自己族人。
敌人便是趁着夏日无事,男人们都沉迷各项比赛减轻了戒备才来偷袭。也不知林回去是如何说的,定是着急坏了,搞得几乎全族十五岁以上的勇士全部出动来寻他。
马场笑起来,与激动上前的部下们摆一摆手,抬手将手里提的首级扔给他们,说无妨,我的马在逅乌湖的林子里。
刚找到了,已经带回去治了,腿骨没断,不日就能再站起来。
好。马场松口气,又问,王妃没跟着来?没受伤吧他。
那部下一愣,皱眉道,王妃没有回来,我们还在找。
你说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那串叫他们惊魂不定的兽齿链,尖牙上沾满干涸的血迹,答话道,只王妃的马自己回来了,带回了这个。
马场皱眉抬手打个响哨,一路盘旋在头顶的雄鹰立马下掠而来,无处可落便扇翅等令。马场拿过那串兽齿链,扬手举给它看,高声道,去找林林!
雄鹰长鸣一声,振翅而起。他将手里的重新挂回胸前,道,牵王妃的马来。
等待时马场简单往伤口上抹了止血散,待换了马,栗子糕径直带他往与林分别的地方去。
马场被带往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方向,那些人兵分两路,一路留下痕迹误导,一边掩住痕迹前行。他们想叫马场族人慌忙中找错路,寻人不得更被震慑,林便是朝着错误的那条路去了。
再往前就是断崖,马场心愈发沉。再次穿过那片林子时日也西沉,他心头猛然一震,看着自己浸了血的衣裳在红霞中被挂在崖边,马场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有了害怕的感觉。
他太害怕他的傻林林以为自己被扔了下去,便要只身爬下去找他。他们这趟出来只带了个逮兔子的小笼,绳索都没有,他急得只派匹马回去,徒手哪里能下得崖去。
无暇多想了,马场取下长绳系牢崖边尖石便反身蹬着崖壁往下落,一面急急往下落一面冲崖底敞声呼喊道,林林!
没有回应,他再喊,还是没有。
马场自然不会因此就放弃,但许是因为那太久未曾感受过的恐惧,他在下落中忽然产生了陌生的软弱的情绪。
或许林已经死在崖底了,或许他已经永远失去他了。可无论如何,他都要带他回来。
落至半山腰,终于遥遥闻得鹰啼来应,马场大喜,往声来处望。一个小小的身影,能放进手心那样小,正背对着他,远远的,似是在慢慢走,还抬手抹脸,是不是在哭呢。
马场加快了速度,一面继续喊他,那个小小的人儿还是听不到。听不到也没事,他身体里空了的部分已经被填满,这就去找他。
眼泪一直在流,林自己也克制不住,都快被自己烦死了。他都耳鸣了,哪里能听到这草不长一根的崖底有人在喊他。
身边唯一有动静的只有那只大鹰,赶都赶不走,林一面抹眼睛一面张望,泪水涌出来他就看不清远的地方了。他赶它,声音带着哭腔,轰道,你叫有什么用,飞起来去找一找他啊,你守着我做什么啊。
雄鹰给赶得憋屈的像个家禽似的往旁边跳一跳,它哪敢走开,主人叫找的人伤痕累累的,走路都歪歪倒。只怕来个猛兽,或哪里窜出个毒蛇,这人就没了。
林是靠匕首插进崖壁那样攀着石头下来的,手指尖连带着手肘与膝盖自是全蹭破了,他下得急,不免身上也擦伤划伤多处。衣裳自然是脏兮兮破了,哪里像个被宝贝的矜娇的王妃。他一路沿着崖底找,不住地拿手抹脸,一张好看的脸蛋也给哭成个小花猫了。
马场看见的便是这模样的一个人,只一双无神的水洗的眼睛,在望见自己后忽然发亮,天上月那样好看。
林还以是幻听呢,马场的声音不是坠崖后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