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数粒安眠药之后,她对着镜子,用双手将嘴角轻轻向上拉了拉,蒙上被子就睡。
安眠药的效果很好,转瞬,她便睡得深沉。只不过……
眼角的晶莹液体却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屋顶之上,黑衣男人伸直左腿,微微拱起右腿,右手随意架在右腿膝盖上,左手伸直,撑在屋瓦片上。
他微微抬头,看天边残月,长长叹息一声。
他远没有她坚强,勇敢,乐观向上。
母亲去世后,他将所有责任和痛苦都推到了那些无辜凡人身上。化身恶魔,日夜游荡在人性边缘。
闭眼,脑海中全部是乔小池那张流着泪,却强做欢笑的脸。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啊——愚蠢地让人心疼。
寒风阵阵,男人的衣服忽起忽落,咧咧作响。他身着单衣,好似不觉寒冷,定定坐在屋顶之上,陷入无尽忧愁。
一屋一瓦,将他和她阻隔开来。
女人心念周铭,男人却心念女人。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接下来的七日,乔小池果真如自己所发誓的那般,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不管是谁来敲门,都不理睬。
当然除了空——必须要有人给她送饭。
今日又见她一顿风卷云残。
空甚是无奈,将空碗空盘子收拾好,瞥一眼床头柜上的第二瓶安眠药,心下微痛。想要阻止,却终是没有开口。
换做是她,绝不会比乔小池做的在背光处,藏匿在阴影下的男人,继而大踏步走向他。
“记得你的承诺吗?”她问。
暗羽点头,嘴角上勾的幅度大了些。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实践你的诺言吧。”女人微笑,双眼满是光亮,那是希望的色彩。
男人轻笑出声,“好。”
一室的安静,温馨,让人充满期待。
一楼,营业层,再度出现了打闹事件。
为首人是周济,处处都是碎酒瓶,碎桌椅,乌烟瘴气。
周济心中有气,明明是周铭的弟弟,明明是周家二公子,为何在周铭死后,却不能进入一线天,甚至连他刚想表达出周家和一线天合作的意思,立即就被否决。
一气之下的他,趁着酒醉,直接带着人,一进一线天,不分青红皂白,就甩桌椅砸酒瓶。
现场一片混乱,客人们跑了,兔女郎们倒是镇定的很,聚在一处,双眼好似喷着热火,看着场中姿态高傲的年轻男人。
“让乔小池出来,她不是一线天的老板吗?那就出来,现在我来砸场子了,她躲着算什么意思?”
周济看不起乔小池: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他甚至怀疑乔小池的身份和位置,都是周铭暗暗赠送的,根本就不是凭借真本事获取。
既是如此,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周铭已死,一线天势必大乱,趁这个时候,狠狠敲诈一笔,绝对不亏。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被乔小池狠狠敲打了的财团们的状态。
或者说,他没有忘记,只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周铭在死之前,早就做好的布局。
“让她出来。”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周二公子,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所导致的结果,最终都是要由你自己承担……”其中一名胆量较大的兔女郎站出身来。
周铭重重一巴掌扇下,犹不解气,准备再扇一巴掌。
小小一个陪酒女而已,哪里来的胆子敢对视他?
他忘记了:一线天的陪酒女不是简单的陪酒女。
眼见男人的那一巴掌就要扇下,兔女郎伸出右手,准备拦截。
老板教育过她们:“能和平解决,那么就和平解决,不能解决,那么就上拳头。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面子,顾虑什么权势。”
忽而,一截纤长细嫩过分苍白的右手率先出现,兔女郎们齐齐惊呼:“老板!”语气饱含兴奋和期待,以及浓浓欣慰。
小池老板出来了,不再闭门不出,独自伤心了。
在周铭去世的那些日子里,兔女郎们最担心的便是乔小池接受不了现实。
如今看来,倒是她们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