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唐晓芸和张燕一起动身去南方。第一站先来到夏城火车站,买了当天晚上开往陌城的火车票。唐晓芸跟张燕说时间还早,她想去一下同学那里。张燕说你快去快回吧,别误了火车就是了。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唐晓芸迎着雨,快步跑出了火车站,跑到公共汽车站,登上了刚好开来的517路公共汽车。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好像着魔了一样停不下来,渐渐地许多路段都淹了水,导致公交车不得不绕了许多弯路,才好不容易抵达了开发区。
唐晓芸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人,要不要亲口告诉郝剑她决定南下的消息呢,她很矛盾。她好想再见一见他,但是又实在没有勇气当面亲口跟他说出她这个明显违背他意愿的决定,更没有勇气跟他告别。她害怕见到他以后,她会心软,会改变注意,会再一次抛弃所有的自尊而选择留下来。
那一段不是很长的路,唐晓芸却走了很久,久得在她的心里像是走了一年。当她终于走到郝剑单位门口的时候,才最终下定决心不见他。她那天穿回家的他的那件外套,她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装在一个袋子里。她将袋子交给门房的大叔,让他转交给郝剑,然后转身就走了。她一路走一路哭,雨一直哗哗地下着,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天上落下的雨水,哪些是她眼里流下的泪水。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的爱情都那么甜蜜,那么快乐,而她的爱情却是这么苦涩,这么令她伤心,总是让她有流不完的眼泪。难道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债,她这辈子就是要用眼泪来还他的债的?
当唐晓芸失魂落魄地回来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张燕一见到她就大叫起来:哎呀,你总算来了,都到时间了,快点,快点,准备上车了。唐晓芸连忙陪着笑说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搁了一下。她忙拉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张燕就走,慌乱之中,脚被人绊一下,摔了一跤,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背包拉链刚才忘了拉上,里面的东西叮叮咚咚地被摔了一地。她马上爬起来去捡,张燕的脸上露出愠色,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捡,当唐晓芸收拾好东西,重新整理好行李和背包以后,张燕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跟我走吧。
由于没有买到坐票,她们只能在车箱与车箱之间的连接处,把报纸铺在地上席地而坐。唐晓芸趴在行李上,在火车哐当哐当的摇晃声中,她反而什么也不想了,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唐晓芸不知道自己在火车上到底昏睡了多久,反正最后张燕几乎是一把把她拎起来的。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张燕在她耳边大叫:快起来,要下车了。下车后,唐晓芸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乖乖地跟着张燕走。她模模糊糊记得,张燕带她下了火车,后又坐了汽车。坐汽车坐了很久以后才到了一个叫青安镇的地方。最后,她们来到一个很大的工厂门前,张燕指着工厂大门前那一排硕大的金色大字对她说:就是这个厂。唐晓芸瞧着那上面写的是:青安佳乐玩具厂。
唐晓芸跟着张燕很顺利地进了厂,先安排宿舍,随后到人事部报到,办理入厂的相关手续。人事部主管是一个皮肤白净说话细声细气的年轻女孩,看起来年龄比唐晓芸大不了几岁。当唐晓芸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在用电脑打字,看到唐晓芸后,便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请坐。”
唐晓芸说了一声“谢谢”,但是并没有坐下来。
她看了一眼唐晓芸递过来的简历上的名字,轻声问道:“你叫唐晓芸?”
唐晓芸有些拘束地回答说:“是的。”
她又翻看了一下简历的内容,竟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是中专生?”
唐晓芸说:“是的。”
“那很好,”她满意地点点头,又绕有兴趣地问她:“你会讲白话吗?”
唐晓芸有些抱歉地说:“不会。”
她显得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这里正差一个帮手,我看你,还是很合适的!不过,我们厂里的管理人员都是要求讲白话的!”她用双手合在嘴边作了一个喇叭的形状,笑着轻声说道:“因为老板是香港人。”
唐晓芸会意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白话很好学的,你去买专门学白话的磁带来,跟同事借一下单放机,他们很多人都有的,只要你用心学,一定很快就会学会的!”她笑盈盈地说。
唐晓芸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已经很久没有一个陌生人给予她这样清新美好地微笑了,也已经很久没有一个陌生人肯与她这样亲切友好地交流了。她的心里像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一扫往日的阴霾,有一只快活的小鸟跳了出来,扑棱棱地扇着翅膀想要飞上一望无垠的蓝天。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刚学会的一首粤语歌《相思风雨中》:“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她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就把人事部那年轻的女主管对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张燕。
张燕撇了撇嘴,“看把你美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唐晓芸没有把张燕的不屑放在心上,因为她再也顾不上其它的事情了。此时,她的心里只想着两件事,第一件是立刻给郝剑写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第二件就是马上得开始学白话了。她已经向住在她下铺的同事借了随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