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晓芸一个人来到电影院,又重新看了一遍那个电影。这个时候,她就任凭自己的眼泪哗哗地流。她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呆着,再也没有平常的那些不走心的淡淡的关心,像苍蝇和蜜蜂一样嘤嘤嗡嗡地萦绕在她的耳边。她躲在陌生的人群中间,默默地流泪,默默地祭奠她已经逝去的爱情。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能拥有那么美好的爱情,而她不能?为什么别人的爱情能够坚贞不屈至死不渝,而她的爱情不能?
在一个人看完那场电影回来后,唐晓芸就患了重感冒。半夜里发烧,说胡话,把隔壁的同事吓得不轻。那个说话有点娇滴滴的女同事,听说她也是公司某董事的亲戚,平常总是喜欢大惊小怪的。那天一大早见了唐晓芸就像见了鬼一样,惊叫了一声,“哎呀,你怎么这样子?”
唐晓芸的头发因为无力梳妆而十分蓬乱,脸颊像烧红的烙铁一样通红。她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对女同事陪笑道:“不好意思,我的尊容吓到你了。”
“老公,你快来看看呀,她是不是病了?”女同事朝卫生间里喊着。
“咋啦?”他的老公嘴角还挂着一块没有抹掉的泡沫就从卫生间里应声而出。他走到唐晓芸的跟前,看了看,说:“是病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最近患流感的人挺多的。”
“是啊,是啊,赶快去医院看看吧,我们替你请假,你就放心吧。”她老婆连忙应和着。
唐晓芸也赶忙知趣地用手掩住口鼻,“好,那就谢谢你们了。”然后头重脚轻地回到房间,稍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去看病。
这一次感冒是她记忆里是厉害的一次。那种难受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快要死了。她的头就像是被人压上了千斤的重量一样,沉重晕涨闷痛。浑身像是被人抽了筋扒了皮一般,没有一点力气,骨头里酸麻刺痛,两只脚就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以至于她每走一步路都要冒着突然跌倒的危险。她没办法去大的医院,大医院不但路很远而且费用昂贵,更可怕的是要排很长时间的队,她只好选择了一家离公司最近的社区门诊。社区门诊的那个戴眼睛的中年医生一看她的体温直指39.9度,二话不说直接开吊瓶,做完皮试后立即输液。
唐晓芸躺在输液床上,头实在又晕又痛,想睡又不敢睡,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之中,她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他们现在怎么样她或许能够猜到,但她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他们却是不能猜到的,除非她不怕他们担心,每次都将她的情况如实相告。但是,她又怎么能不怕他们为她担心呢?因此她每一次在电话里都是用无比开心快乐的语气跟他们讲话,总是报喜不报忧,好让他们觉得她确实是一个能让他们感到骄傲的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孩子。自从她长大成人,外出求学和工作以来,就走得一次比一次远。
她离父母和家乡越来越远,家乡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了。但是,她的脑海中对于家乡的记忆却是越来越清晰。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美丽的小乡村,村子的中心有一个半圆形的池塘,池塘里的水碧绿得如同一块光彩夺目的翡翠。在围绕着池塘而建的一排排农家房舍当中有一幢半新不旧的房子,就是唐晓芸的家。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度过了十几个春夏秋冬。后来,有一天,她就像她家屋檐下的那一窝羽翼丰满后的小燕子一样,轻轻地飞走了。从那以后,家还是那个家,父母还是那一双父母,她却不再是从前的她。她无法再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了。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不由自主地与自己的幼年和少年时期隔离了,那个一直被她称为家的地方再也不可能成为她永远栖身的地方了,而是悄悄地变身成了一个只能做短暂停留的驿站。
她闭上眼睛,父母的容颜仿佛就在眼前,往常叮嘱她的话语也犹在耳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饱穿暖,身体是最重要的,这是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她记得尤其清楚。她想,现在若是能够立马飞回妈妈的身边,喝上一口妈妈亲手做的汤羹,她的头可能立马就不痛了,感冒也可能立马就好了。
输完液后,唐晓芸便回到宿舍躺下了。睡了大半天后,又出了一身汗,然后洗了个热水澡,人就渐渐清醒了,头也没那么痛了,身体也渐渐地感到轻松了。次日早晨,她就精神抖擞地去上班了。
第20章蓝颜知己
病愈上班以后,唐晓芸有些小小的失落。她原以为每个人都会问一问她感冒好了没有?结果每个人都没有问,大多数的人都是跟平常一样,对她笑一笑而已。连阿雅也只是拿着电话忙中偷闲地冲她说了一句“要多喝热水哟!”
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吴天伟来公司了,他直接进了财务室,财务室的门是敞开的,所以在外面打印材料的唐晓芸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和财务文姐的对话。
文姐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要下班了!”
吴天伟说:“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所以来晚了。”
文姐说:“那报不完怎么办啊?”
吴天伟说:“报不完没关系,我下午再接着报。”
文姐说:“那你干脆下午再来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