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你是我的心上人?”
白狐主方才一时激动,语无伦次,此时才发觉自己的话确实让人误解。然而朱华这样一问,他心里倒很受用。
“唔,也不能这么说……啧,总之……我们关系比任何人都近……”伶牙俐齿的白狐主突然也磕巴起来了。
“我父母是何人?”朱华的注意力都在身世上了。
“你爹是北海龙王,你娘姓朱,名讳晶,属蜀川赤练蛇一族。”接着白狐主又把朱华父母间复杂的关系大略讲了一遍。
朱华虽听得沉重,却终归有些上不来实感。毕竟从别人嘴里听来,和亲身的经历大不相同。
“看来北海那边不能去。”朱华道,“你方才说的九山是怎么回事?”
白狐主又把九山一战去繁留简地说了一遍。
“师父和师兄都已封了神,却失忆了。”朱华蹙眉道,“他们是不是也和我遭遇了同样的事,才会失忆?”
“恐怕不太一样。”白狐主想起自己去天庭见同门时,那些人外表看似正常,却仿佛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他心里痛得想哭。他想要报仇。他在山门前刚看到朱华时,就像扑到他怀里倾诉这些痛苦,可是朱华却问他“你是谁”。
“这事以后再说,倒是你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白狐主问。
“醒来时在一个林子里,后来在洛阳遇到一个道长,他指点我来邙山,我便来了。”朱华只是如此回答。
“道长?他让你来邙山?”白狐主搓着下巴道,“那人叫什么?”
“通天教主。”朱华定定道。
白狐主神色大变。
“我一直就想找那老东西问个清楚来着!他能看出巨鳌混在军中,肯定还知道别的什么事!成天闷不吭声不知道心里在算计什么!那老不死的!”
朱华没料到白狐主与这通天教主竟如此不睦,一时也无话可说。
白狐主骂着骂着突然住了口,他想到:通天教主既然见过了朱华,为何没有把朱华的身世告诉他?
“老七,那老东西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白狐主问。
“我问过,他不说。”朱华道。
“他为何不说……他到底又耍什么花花肠子?”白狐主喃喃自语。
“他和我很熟么?”朱华问。方才白狐主讲朱华身世和九山大战时,都刻意跳过了通天教主,即使不得不提到也几句话带过。
“他是你娘的师父的师父,和你关系一点也不近。你小时候在他那里住过一小段日子,他对你很不好,所以你逃出去了,被黄岩派移山道长收留。”白狐主毫不掩饰对通天教主的鄙夷,回答道。
“他对我不好么?”朱华问。
“很不好!他那人个性冷酷,又喜欢酗酒,平时对你不闻不问。喝醉了就耍酒疯,举着剑追着你砍,后来你肩膀被他砍伤了,直打得你变回原形才逃了出去!”白狐主想起在山河社稷图中所见之景,咬牙切齿道。
朱华想起通天教主总是不冷不淡的神色,觉得白狐主也未必是故意诋毁。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不把你的身世告诉你,难道是他把你弄失忆的?”白狐主道。
“应该不会,不然他不会让我来邙山。”朱华道。
白狐主不知在九山时朱华已原谅了通天教主。他心道通天教主让朱华失忆,或是想让朱华忘记过去与他的不堪回忆,重新来过。但白狐主自己也并不相信这种推测,因为他恨归恨,但也知道通天教主不会做出这种伤害朱华的事。
“不管怎样,就冲老东西这态度,你失忆肯定与他脱不开关系。”白狐主道,“老七,你放心好了,我非让他把话说清不可!”
白狐主当晚又对朱华讲了许多二人的旧事。朱华自是想多了解些往事,竖着耳朵听着。只是听这些往事总是像在雾里看花,他上不来实感。
话叙到半夜,朱华已打不起精神,昏昏睡去。白狐主躺在旁边翻了几个身,心里搁着事,总睡不踏实。他干脆一股脑起身,风驰电掣地直奔云台山去了。
一片繁星下的云台山少了几分险峻嵯峨,多了几分飘渺虚幻。白狐主在云海按下云头,方走了几步,就见深夜的云雾中水火童子跑了出来。
“白狐主?你怎么来了?”水火童子诧异道。他本来在床边看着通天教主,道人突然让他去云海,他匪夷所思地跑出来一看,就看见白狐主了。
“我找你主子。”白狐主不耐烦地走过了水火童子身边。
水火童子忙追着他道:“教主睡着呢!白狐主,你等一下呀!”
白狐主走到通天教主寝宫,里面的灯正亮着。他推开门径直而入。一进两重的寝宫,分隔的层叠青色纱帐随夜风轻摇。
白狐主看到纱帐后的青玉床上,通天教主侧弓着身子依靠着床头的枕头。
他挥开青色纱帐走进去,青铜烛台的火焰瞬间摇曳了一下。“通天道人,朱华为何会失忆,你知道缘由吧?”白狐主直截了当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