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灿听出来颜璟话语背后的意思,紧紧抱住蛇身不肯松手:「不要——颜璟,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我要这样才可以救你?……」
「就算救得了——那也不是颜璟了。」语气深重得令人听之绝望无奈。
「不管你怎样,不管你是人还是相柳——你都是颜璟,你在我眼里从来都是颜璟,没有变过,一直都没有变过!」秦灿说着,只觉温热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声音嘶哑着,激动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不想颜璟就这么消失,不想这么一松手,便从此再也看不见,纵然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颜璟已经死了这一事实。
但现在还能看得到他,知道他还有意识,就总还有办法的——他可以去求助既醒,可以去找傅晚灯,或者去翻古书;「对」、在章殊的破庙里找到的那些纸张里说不定就有移魂的办法……
秦灿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蛇身,退到能看清楚站在蛇首之上的颜璟的地方,视线相对:「颜璟,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具新鲜的尸体,这样你就能活过来了……这样你就能……」
却被颜璟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不要和章殊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
他就是这么的自私,只想留住眼前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逆天也心甘情愿,只因为,就算有下一世、还有再下一世,但要怎样才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他?
——又或者,只有自己一世世的寻找,而那个人却早已自天地间消失……
云龙山的他处传来不知什么的低嚎;夜色里,陆续有红色发亮的光芒升到半空。
颜璟「呜」地一声悲鸣,捂住脑袋弯下腰,秦灿就见他发丝飞扬,手上似有片片墨色的鳞片张开——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瞳仁和相柳一样,透出骇人的红光。
秦灿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因为脚下都是碎石,一个没有踩稳差点摔在地上,幸而被岑熙一把扶住,但半张嘴惊慌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是被吓得脚软站不直一般。
见状,颜璟嘴角微微一弯:「不管你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会害怕的吧?」
秦灿愣了一下,接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那般将扶着自己的岑熙的手推开,腰背挺的笔直,昂首与颜璟视线相对:「我如果害怕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颜璟一下睁大了眼睛,表情怔了怔,接着有点没好气地带着无奈勾起嘴角,撇开头去,似笑非笑。
那一刻,秦灿心里砰然一跳,只觉一切都宛如昨日——『似乎回到了县衙里,明知道会被打,但自己总是忍不住要和颜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候果不其然地收到两下拳头,有时候便将他逗得如此轻笑……』
「原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吗?」
章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秦灿脑海中的回想。
秦灿等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他捧着一个当初和被颜璟摔破的、差不多样子的坛子站在那里:「那老夫就让你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还到底是不是颜璟……」说罢,将坛子的封口打开。
——就和当时颜璟摔破了坛子的时候一样,没见什么东西从坛子中出来,但周围遽然旋起一阵烈风,卷着断裂的树枝和地上的积雪直入天际,但仅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呃……啊!」
站在蛇首上的颜璟一下跪了下来,身形也不再那么清晰,仿佛照在水面上的影子,虚幻缥缈。
「颜璟、颜璟!……」
听到秦灿的声音,颜璟眼眸一澟,眼底有红光闪现,被他努力压了下去,像是和另一股力量费力抗衡着,但那被压制下去的红光马上又更加熠熠地闪亮起来。
颜璟似乎深感不行的样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秦灿喝道:「——快走!离开这里!」,话音刚落下,那相柳的血液幻化成的身体,像是被击碎的花瓶里的水那样四处迸溅,洒落下来,而刚才一直俯首静望着他们的那只蛇头,突然狂躁起来。
「弓箭手!」李锡忠下令。切记勿散播
近卫军将士拉弓上弦,再度将点燃的长箭架上弓弦,就听李锡忠一声:「放箭!」
绷紧的弓弦铿铿出声,利刃破空,火光耀目。
相柳那只蛇首,中了几箭,高昂起蛇头「嗷」的出声,让天地间为之一颤。
见它略略退开以为是吃痛躲闪,却不想它退开了一下子后,俯下脑袋张开嘴向着近卫军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
「快逃!……」
但为时已晚,那只蛇头叼起几人往天上一甩,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吞了下去,一时之间,满眼残肢乱飞,鲜血如雨,李锡忠布下的弓箭手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
接着那蛇头又仰首连连嘶鸣了几声,就见夜色里,原本在别处的那些红色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山体摇动,能听到脚下山石开始崩裂的声音。
山下青花镇,被刚才那一波地动山摇给波及,轰隆隆的巨响里,树木折断,房屋倒塌,昔日还算热闹的小镇顷刻一片狼藉,到处残垣一碎瓦,来不及逃的人被埋在倒塌的房屋底下。
一片哭声与嘶喊声里,百姓用双手拼命从土堆里挖着自己的亲人;逃出生天、满身尘土蓬头垢面的人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有人颤抖着手指着天际,失声喊了出来:「山神……是山神……山神大人呐!……」
飞溅的沙石掀起的迷雾渐渐散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