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
五月的阳光很温煦,不那幺扎人,稀少的云丝衬托得天空更加蔚蓝,微风不时
吹送至哥德小馆的前庭,摇曳落地窗前那一排海棠。最近海棠前面多了一排矮盆,
上面种植着各式各样的香草,迷迭香、罗勒和小茴香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客人一推
门进来,就能闻见充斥这一方小庭院的宜人香气。
海玫在柜檯高兴得哼着小调,将桌面上散落的茶具整理乾净。她的心情从没这
幺愉快过,父母似乎很喜欢令巖,昨天他们回去当晚立刻打了通电话给她,要他
们早点回家,妈妈挂断前还说令巖太瘦了,有空多带他回家吃饭。
海玫禁不住扬起笑意,脸庞比以往更加闪亮,整个人散发愉悦而满足的气息。
店里还没开始营业,知曰照往常一样先出门採购食材,她慢慢打理整间店的环境
,将昨天从庭院摘来的雏菊放到每一桌的花瓶,并注入新水。
令巖今天起得比海玫早,替她準备了简单的早餐,留下纸条告知他跟经理去
勘查新的办公室环境。令巖的空间感一向不错,narcissus过去每每要装潢或更
动室内格局时,经理都会找他一起参与。如今準备考试之余,他开始协助经理交
办的一些前置作业,只要有机会,经理便带他四处见习、与合作伙伴洽谈,让他
提前上手。
正当海玫窝在厨房清点咖啡豆库存时,玻璃门的风铃响了,她先出声招呼要
客人稍等,清点一个段落后才从厨房钻出来。
只见一位个头高大的男子坐在店内最靠近中央的座位上,背对着海玫,身影
刚好被光影切成一半,左半边被玻璃透射进来的日光照得微微发亮,右半边则埋
进了光线照不到的空间里,晦暗无光。
男子身着浅灰色的运动帽t,用帽子罩住他的头,一动也不动。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幺久,这是菜单,有需要再叫我就可以了。」
海玫匆匆拿着菜单递到客人桌上,正要转身时,男人却忽然伸出右手,反掌
一把掐住她脖子。
「?!!」
海玫反应不及,正要往后缩,却被掐得更紧。她发出惊愕的咕哝,眼角余光
往男子身上溜,他的手掌和力气很大,轻轻鬆鬆就把海玫扣得不得动弹,只要她
一试图挣扎,脖子就被捏得更紧,她感觉到他过长的指甲深深掐进她脆弱的皮肤
,压迫她的颈动脉。
海玫奋力扯下男人的帽子,一头散乱的酒红色毛髮飙露出来,左耳上的金属
耳坠吭啷作响。
「你……」
海玫的头被往下拖,几乎近到快贴到男人的脸庞,她惊恐得瞪着这张熟悉的
侧脸,过长的刘海遮盖他的眼睛,熟悉的气息和着菸草味一下子冲击她深处的记
忆和恐惧。
叶恩慵懒得抬脸看她,他裹一层厚厚的纱布,溜过来的左眼则满满
浸淫着幽厉阴寒的暴戾之气,令人不寒而慄。
「似乎每次想见妳都要带着伤口啊。」
叶恩慢条斯理,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嗓音,他举起手,海玫在他身后就像只无
助的小动物被朝上拎起,她的上半身被拉长,几乎只靠头支撑全身的重量,她手
脚挣扎着想撑在椅背上颤抖,喉咙困扼得让她快喘不过气。
「妳这女人真危险,不断让周遭男人受伤。」
叶恩呼了口气,将头朝后仰,海玫的脸被迫弯下来正对着他,叶恩在下方一边
端详,一边轻轻拂弄她的脸庞:「妳比之前要更漂亮了耶。」
「放手,你来这里做什幺。」
海玫尽可能压抑内心越加飙高的恐惧,然而她的身子已经开始不住发抖,现在
店里只有她一个,叶恩早就把店里的时间表和作息生态都抓得清清楚楚,专挑她
落单的时候出手。她眼角余光朝店外瞥,想寻求任何可能出现的帮助,思索该怎
幺谨慎行事。
叶恩哼笑出声:「不要那幺紧张嘛,妳看,我到现在都还没对妳出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