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便适时站出来打圆场,一面安慰邱父,一面缓和豁牙子的情绪。他们三个聊的倒热闹,只苦了地上跪着的焦大,挨着一身伤不说,心里的屈辱才是真的不好受。
最后,事情调停得当,豁牙子出了邱家公子的全部医药费,焦大则被罚拘留半月,如此,此事方才作罢,邱父也安然离去。
半月后,焦大被释放,豁牙子只吩咐了一个小弟来接他,正好是那日在桃园小吃给邱凯灌酒,后又害怕东窗事发的人,诨名叫三水。
三水一瞧见他便亲热的凑了上去,这次的事焦大算是替他和几个兄弟挡了灾,只因他在豁牙子面前一力承担,豁牙子便只罚了他一人,而他们这些“共犯”也算是勉强逃过一劫。
“大哥,你终于出来了!”三水把刚买的热腾腾的r_ou_包子递给他,“先填填肚子,咱们再去盘昌那边,好好吃一碗r_ou_臊面。”
焦大这十几日饿狠了,抓过那包子便往嘴里塞,三个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包子两三下就被他给消灭了,他还没吃够,腹中饥肠辘辘,不满道:“怎么就买了这么点?”
三水赔罪道:“我想着给大哥留点肚子吃面呢!”
焦大不耐的摆摆手,同他一道往外走,问:“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三水连忙点头道:“有!那女孩叫乔稚,是罗海认的干妹妹,听说两人关系特别亲,罗海开在东街那边的书店就给了她在管,生意相当好!我估摸着,他们肯定……”三水说到这儿突然表情猥琐的笑了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焦大问他要了根烟点上,斜着睬了他一眼,也笑起来:“还有呢?”
“还有就是那女孩在城北中学读书,马上开学该读初三了,现在住在麻纺厂家属院里,不过好像是寄住在她舅舅家,她爸妈离婚了,闹得还挺沸沸扬扬的,一问就知道。”三水说到这儿,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焦大耳边道,“我还打听到,她爸叫乔大声。”
焦大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是咱们知道的那个乔大声?”
三水摇摇头:“我也不确定,这阵子乔大声都没来咱们那儿了,他上次输的内裤都差点给当掉,还欠下咱们那么多钱,他又是属老鼠的,惯会打洞逃跑,我找不着他人,也没法当面对证。”
焦大道:“乔大声手剁了都戒不掉赌钱的,不急,早晚他要回来。”他突然停下来,专心的将手里的烟一口口抽没了,三水看他在想事,也不敢多话,好一会儿,一个计划在焦大脑子里慢慢成形,他简略的同三水说了一遍,三水吓得双眼瞪的如同死鱼一般,惊慌道:“老大知道会砍死我们的!”
焦大面色y-in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将烟屁股在手里揉烂了,抖落出去,讥笑道:“你看他如今那样,还拎得起刀吗?”
他显然是想起了这半月在拘留室里的苦难生活,和豁牙子当初将他扭送到公安局的情景,心里越发愤恨,咬牙道:“就这么干!出了事我顶着!”
第二十章
城北有圣人坊,城南便有春安巷。
天幕一黑,春安巷内灯火渐次燃起,花红柳绿,莺啼燕笑,看着竟是比圣人坊内行事作风更为大胆。当街揽客的小姐哥子皆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腰肢一径是软的,自己站不住,非靠在旁人身上不可。满大街都飘着甜腻的脂粉香,然而细闻起来,空气里又有一股恶臭,那是从旁边下水沟渠里飘出来的味儿。
乔大声自这一番热闹中穿身而过,沿路被那些小姐哥子不知摸去多少豆腐,他倒不比新人惊慌,反而受用的很,笑呵呵的揽完这个抱那个,简直是手忙脚乱。
春安巷的尽头有一家地下赌坊,是城南老大豁牙子的产业。赌坊开在一家面馆的地下室里,入口就在面馆大堂左边——那儿有一道忒窄的门缝,从那里沿楼梯下去,再过一道暗门,便是赌坊所在了。
乔大声已经连着快两个礼拜没进赌坊了,手痒的夜里怎么翻身都睡不着,抓心挠肺的。这不,刚凑了点钱,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便先跑到了春安巷里来。
暗门前还站着一个守门人,乔大声是赌坊常客,那人倒也没怎么为难他,只调侃了他几句,收了他一根烟便将他放了进去。
焦大这次虽然惹了事,但豁牙子并没有将他驱逐出去,而是继续让他留在了赌坊。为这,焦大还专门提了一条“大前门”上门去感激他。
焦大已经在赌坊连着守了好几日,今天晚上却是中了头奖,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三水便跑来通知他道:“鱼儿来了。”
乔大声心里一连数日来的难受都在踏进赌坊的那一刻得到了纾解。
赌坊内那股由烟草、汗臭以及酒j-i,ng混合而生的复杂气味让他觉得闻着十分受用,简直比世上一切地方都更让他感觉到亲切。
坊内喧声震天,人人皆像是打了j-i血一般,面目狰狞扭曲的咆哮着、谩骂着。赢了的人笑的开怀,输了的人骂天骂地,骂爹骂娘,两者都不会轻易离去,还需得大战三百回合。
乔大声一下也不急了,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中间还和几个相熟的朋友打了声招呼,最后,还是走到了牌九桌上,选择了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玩的小牌九。
赌坊另一端,焦大拎了瓶啤酒缩在角落里,不错眼珠的专盯着乔大声的背影看。乔大声今晚运气很好,中间连着两次抓出了“双天”,兴奋的整张脸都红了,说话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