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桥上,烟雾笼罩,整个人凄清寂寞得只有她一个人。
忽然,脚下踩到一团软泥,那滑腻的触感让她蓦地跳了起来。
“吃早饭了。”砰砰——熟悉的敲门声瞬间把她从梦境中拉了出来。她扯来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
“我今天早上不想吃。”
梦里,狂飙的眼泪还残留在眼角,她往被窝里缩了缩。尽管被窝很温暖,但身体却好像还留在那冰冷的河中没有清醒过来一般,心里慢慢涌上一丝绝望。
到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把心中翻腾着的坏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每次都这样,习惯了,习惯了就好。
门口渐渐没了声音,李丞汜从不强求任何人,哪怕吃饭也是。
邹桔躲在被窝里擦眼泪,浑浑噩噩地又哭了一场才痛快。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她发现她鼻塞头疼,明显有感冒的迹象。
掀开被子,正想起来喝点热水,冷不防李丞汜出现在门口,敲了敲她的门。
“严旭找你。”
“嗯?”
她浓重的鼻音让李丞汜蹙眉,但他没多说,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
“衣服穿好。”
“……”
邹桔大概知道严旭来找她的原因。只不过他肯定不会知道,昨晚上的梦,她已经预知到了沈大娘的死。
她死在那冰冷的河中,她不是回家了,那个家,没有女儿沈晓蓉,哪里算是一个家?
孤儿寡母,连儿都死去了,留下一个寡母,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出客厅,严旭正和李丞汜说什么,见她出来,脸上很诧异,“小桔子,一晚上不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吸了吸鼻子,鼻塞让她说话都很难受,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大约感冒了。”
“好像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吃点药就好了。”
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抬头,李丞汜把一颗药递给她。
见她不动,他抬手,按在她的额头上,“有点烫,先吃颗药。”
“嗯。”
邹桔想说没关系,她从小感冒了就是自己自动好的。但掌心的药沉甸甸的,让她无处安放。
她含下药,然后身边一沉,感觉李丞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有事情找她吗?”
严旭点头,关切的目光从邹桔脸上扫过,并很快换上了愧疚的表情,“小桔子,我们找到沈大娘了。”
“哦。”
严旭心中微微一动,但对上李丞汜微冷的目光,他把心中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十分遗憾和抱歉地对邹桔说道:“早上,我们接到报警。在东桥桥头下发现了沈大娘……的尸体。”
她或许应该假装很惊讶,很悲伤,但心情沉重加疲惫的她,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严警官。”
她的头开始沉了,李丞汜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是不舒服吗?进去睡一觉吧。”
“嗯。”
她对严旭抱歉一笑,“对不起,我先进去了。”
“她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
严旭目光落在那紧闭的房门上,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感觉沈大娘的死,她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悲伤是有的,甚至还有几分绝望。但绝对没有正常人初次知闻死人时的惊讶。
“我昨晚上已经和她分析了。沈大娘把所有东西都都留给她,八成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李丞汜站起身来,下了逐客令,“你不忙吗?”
严旭傻乎乎点了点头,“忙呀。”
“那还不离开。”
“行行行,你还真是一如既往过河拆桥的性子呀。不过……”严旭凑过来,贼兮兮打量了一番邹桔的房门,又说道:“话说,我觉得你对小桔子很好呀,好吃好喝的养着,难不成要养肥了……啧啧……”
李丞汜给了他一个飘忽的笑容,“你知道就好。”
“……”严旭再次傻住,“你还真看上人家了?”
李丞汜笑而不语。与其是说看上了她,还不如说是看上了她的能力。
还有一点,让他有点介意。
他没兴趣对一个人无微不至,尽心尽力,但对邹桔……更像是理智跟随不了身体的动作。
这个发现,让他略微苦恼。
从那天后,邹桔浑浑噩噩过了一周才完全好了起来。
朱丽和铁塔已经从港都回来,见到她病怏怏的样子,朱丽这个急性子还给李丞汜好一顿说。
“老板,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小桔子吗?为什么她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吗?”
“她感冒了。”
“感冒,她为什么会感冒?”
“谁知道。”
“……”
后来,知道邹桔成为了公司的一员,朱丽更是兴奋。
“小桔子,我真开心。终于有一个女同事了。你不知道老板好抠门,一年赚那么多钱,结果员工永远只有我和铁塔。”
邹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很喜欢这个公司,这群性格迥异的同事,还有性格时好时坏的老板。
只是,她的命格……
她真无法想象,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多久。
果然,幸福总是短暂的。
除却了那条天价的裙子,邹桔这个月非但没有没有拿一分钱,反而还欠公司几千块。
虽然上次的漫画让她小火了一把,但稿费要下个月才能结算。但这个月的房租,却是给不起了。
沈大娘的钱,被她全部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