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了叶山,将他们带领到了靠窗的座位。
怀石料理注重新鲜,因此每一道菜都是点餐后现做的,每道菜之间有五到十分钟的过渡时间。怀石料理是会席料理的一种,常用来宴请宾客,其实不太适合根武谷这种想要一次性大块吃肉吃到饱的类型。不过餐厅氛围较为安静,再加上实渕玲央嫌弃的提醒,根武谷也没有吵嚷,等菜上来。
在服务员将一道菜端上来的间隙,他们听到从小隔板后面的座位间传来了一道女声,因为不悦和激动声音略微地提高,她语气冷淡地质问着:“理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会那么巧吧……?
众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看向了同样微怔的赤司。
“嗯,”然而紧接着响起的熟悉音色却印证了他们的猜想,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后,沉默良久,才接着道,“对不起,妈妈。我……对不起,辜负了您和父亲的教导。如果妈妈一定要让我在永山影业与赤司君间做出决定,我选择放弃继承权。”
理名的父亲是永山影业董事长这件事在学校里也不是秘密,实渕等人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于大家族的这些复杂规矩他们也并非全然知晓。只是“放弃继承权”这种话语,就算是白痴也能知道这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事情。
赤司沉下了眸。
以己度人,赤司知道理名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也正因如此,赤司少见地有些懊悔,他原本是打算部活后与理名商谈家族的事,现在看来,是他失策了。
他应该在更早之前预料到这一切——在双方父母通过外界讯息了解到这件事之前,就找出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像这样,让理名独自烦恼和妥协。
“小征……”实渕一脸担忧地开了口,赤司一言不发地从座位上起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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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空的木制屏风后面,妆容精致素雅的女人眉目冷淡地看着自己女儿。
她微微蹙起了黛眉,莫可奈何地道:“理名,你想过没有,你的这个打算,就是把自己的未来作为赌注,全压在了别人身上,一旦赌输了,你就什么也不剩了。”
少女抿紧了唇。
“我并不记得我的女儿会是个会做出如此愚蠢决定的人。”永山美代子严厉地下了判语。
永山美代子话音未落时便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清隽少年。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计划里。对于理名的回答,是也好,否也罢,永山美代子都有着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诧异。她唯独不愿,自己的女儿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
于是她悄无声息地收回了隐秘的视线,正视着自己的女儿,度量着,缓慢地道:“理名,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希望你未来过得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会后悔,”理名没有避开母亲锐利的目光,她咬了咬唇,轻声说,“如果,那个人是赤司君的话……”
理名知道她的决定在其他人眼中无疑鲁莽。一旦她放弃继承权,按照家族的通常做法,永山家会从分家里选择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永山影业,她的所作所为无疑也是背弃了与爷爷的约定。
未来捉摸不定,将自己的未来交付给他人有多冒险,理名再清楚不过,因为那个人是赤司,所以,她愿意去信任。
“理名。”
一道清越温润的音色,突然于身旁轻声响起。理名有些不敢相信地循声望去,映照于眼底的是那个少年挺拔轩昂的身影,她惊讶地睁大了清澄的湛蓝色眼眸,微微张了张口,太过诧异甚至于忘记如何发声。
赤司只是简单地喊出了她的名字,他有很多想要对她说的话,千言万语汇聚在口中,赤司最后能说的也不过是她的名字。他第一次有种提笔忘字的无奈。
“赤司君……你、怎么……?”终于从愣神里找回状态,不自觉离开了座位的理名惴惴不安地开口问。
——她本来是不想让赤司君知道这件事的。
“我一直在。”理名未能说完的话语,被赤司轻描淡写地接替。
理名突然愣了一下。回想起来,每次她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似乎都在她的身边。
察觉到少女的慌乱和无措,明知在这个场合下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赤司还是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紧张攥紧的手心,试图让她放松下来,低声:“别怕。”
他温柔的安抚着,通过缓慢扣住她纤细手指的方式,使她慢慢地松开了拳头。
等到理名镇定下来后,赤司才看向了理名的母亲,他微微垂下了眼睑,谦逊地道,“您好,伯母,我是赤司征十郎。很抱歉,不小心听到了您与理名的谈话。”
永山美代子淡淡一笑,平和应声:“我知道。”
她的态度维持着大家族的礼仪和风范,不会让人难堪,但却疏离。
“刚才……伯母说,理名的行为是在打赌。”赤司酌量言辞,尽可能冷静而克制地道,“我知道,这话由晚辈来说太过失礼,但,我想理名并不是赌徒的性格——风险与收益并存的才是赌博,我不会让理名与我的未来中充满着风险和不确定因素。”
少年口吻笃定,他力所能及地表现得沉静,却悄无声息地将少女保护在了身后,似乎并没有他展现出来得那么理智和平静。
“赤司君……”理名怔怔地看着少年清秀的侧颜,忍不住轻声呼唤。刚才与母亲产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