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他厉声道。
“在……在……”无赖子扭着脖子四处看。出发时还看到她背着个包袱跟着队伍走来着,可惜他当时注意力都被跑掉的几匹马吸引住了,想去捕来,又怕掉队。一犹豫,那少女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出发不到半个时辰,便乱箭射来,队伍大乱。现在再让他说那女子在哪,他又哪里知道。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可、可能跑、跑了……”
校尉大怒:“奶奶的!消遣你爷爷!”举刀就砍。
无赖子大骇,举臂抱头!
那校尉钢刀落下,却听“当”的一声!虎口就是一麻!刀锋便偏了几寸,自那无赖子肩头斜飘而过。
无赖子死里逃生,吓得尿了裤裆。
“谁!”校尉看到一块石头落地,弹了两下,抬头看向人群,厉声喝道:“是谁!”
原本缩在一起的人群忽然动了起来。自后向前,自内向外,人们往两侧避开,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形矮小之人,扶着腰后刀柄,走了出来。
她以纱巾裹头,看不见面孔。但的确是个女子。那无赖子倒说的是真话。
“是我杀了他们。”竹生扬着脸,沉声道,“与这些人无关。”
校尉嘿声道:“是你?”
竹生道:“是。我一个人干的。”
校尉怒道:“为何杀我的人!”
竹生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倒真是清亮,校尉想,不知道脸生得怎么样。
竹生哂道:“他们要捉了我,献给什么大将军。我不愿,自然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校尉怒笑道:“你倒是有胆。既做下事,就别想着爷爷会饶了你!”
竹生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有我的理由,你有你的立场。我本来也没指着谁会放过谁。只是这些人……”
她顿了顿道:“这些人与我素不相识,不过昨晚宿营在一处而已,与这事无干。你放了他们走吧。”
那校尉讥讽道:“你自身尚难保,还想着别人。真个是圣母娘娘投胎了。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这是往哪去?往乌陵王那里去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这他妈的是通敌!”
众人脸色煞白。他们的确是打算投到乌陵王那边去。但天佑大将军也好,乌陵王也好,其实都是许国人。百姓趋利避害,从一地迁移到另一地,原也是常理。
只是天佑大将军什么时候跟人讲过理。他手下兵痞,张口便说他们是“通敌”。
那几家富户原就是同乡,互相递个眼色,心意相通,便欲起身喊话,愿献上财物,只求保命。
不料还未及开口,竹生又出声了。
“不如这样。”竹生一边解着头上纱巾,一边道,“不知道将军敢不敢和我玩个游戏。”
她解下纱巾,扬起脸,道:“给这些人一条活路。先放他们走,我以一人之力应战将军的人,待我败了、死了,将军的人再去追,看这些人能跑多远。都是老弱妇孺,靠脚走路,想来将军也不会追不上的,是不是?\quot;
校尉看过那几人尸身。杀了老鼠等人的是个硬点子,显是近身高手。
竹生站出来,虽身形矮小纤细,声线年轻柔软,他握着刀,半分也没放松过警惕。听她说道玩个游戏,就想笑骂谁想和你作什么鬼游戏。孰料,那纱巾摘下,露出一张白生生的脸,眉目迤逦,清艳明媚。明明年纪不大,最后那句“是不是”尾音上调,还冲他微笑,竟有种百媚横生之感。
校尉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以老鼠那好色如命的性子,遇到这少女,竟不留着自用,而是想献给大将军了。
大将军好美人。这样一个美人献上去,连升两级,谋个肥缺,定不是难事!
他盯着竹生的脸,一时思绪纷沓。
美人虽美,却是个扎手的硬点子。万一送到大将军身边,伤了将军又该如何?如果那样,他可就死罪难逃了。
等等!真是傻了!回头捉了她,挑了她手筋脚筋就是了!任她武艺高强,四肢筋脉俱断,还能干什么?也只能做个床上娇娇美人了!
他想着献上美人之后的前程,心花怒放,也就不把那几家富户看在眼里了。何况,正如美人所说的,一群老弱妇孺,能跑多远。待捉住这美人,再打马去追便是了。
他哈哈大笑:“倒有些意思!行,便依了你!——放他们走!”
他挥挥手,兵士们就拉缰绳,让出了路。
翎娘一直抱着弟弟,躲在母亲身后。她虽看不见,耳朵却一直听着。听到这里,她心中着急,抬头便欲张口。
范大先生在她身后,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她嘴,将她头强按了下去。
翎娘“唔”了一声,听到父亲低声道:“禁声!我们救不了她!徒增几具尸身罢了。她一片好意,予我们活路。当珍惜!”
翎娘身体僵住。范大先生最知自己的女儿,轻轻放开了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翎娘心中难受,紧紧抱住弟弟。范娘子的手忽然覆上来,握住了她的手。翎娘再忍不住,埋在弟弟肩头,泪水夺眶而出。
小童还懵懂,不解眼前局势。感到肩头衣襟濡湿,忙紧紧的抱住姐姐的头,以示安慰,和保护。
众人得了生路,哪还管得了竹生。唯恐那大胡子校尉再反悔,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范大先生亦挥动皮鞭,抽打青骡跑动。范娘子挡住两个孩子,不叫兵士们看见女儿。骡车随着众人一道逃出合围。转头看去,那些兵士们再度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