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做什么?……开心吗?”
“也许在忙。还不赖。”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带了哭腔:“我拿不到钥匙,我觉得你一定饿了……你饿吗?”
“窗外有玫瑰,闻香可果腹。”
“可是你不喜欢庄园外的玫瑰。”
“我也不喜欢在庄园里进食。”
她沉默了很久。他感到腹部一片凉意,衬衣湿了。
“我昨晚梦见妈妈了…”她控制不住开始抽泣,“她说如果时光倒流,一定不会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
大雪,铁栅栏,桃花眼,公主裙,黑碎发,金色辫子……她见他第一面,就被卷入了命运漩涡。
“没有如果。”指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他内心悲凉。
如果有如果,我也想生生世世远离你们。
7
k刚要推开病房门,见他们靠在一起,又缩回了手。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张转过头,示意他进来,尔后拿纸巾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k放下东西,又匆匆出去了。
“自己去洗手间换衣服,嗯?”他拆了标签,把服装袋递给她。
“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不然?”
等她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张走在她身后,俩人走出这间病房。
进电梯时,s突然哼起歌,可惜他听不清她在唱什么。
他在想着该怎样安排她以后的生活。
医院外来来去去很多人,她停下来,要跟他并排走。
“我忘词了,你还记得吗?”
“歌曲?”张的视线落到她手臂上的创口贴,但没说其他。
“《命运》。”她这两个字,是用中文说的。
他抿了下唇,“哪句歌词?”
“「请你不要哭,爱是甜的毒」,这句后面的……”
她的中文说得极其不标准,简直就是仿音,而不是发音。
张拉住她,停下来,转身面对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角眼梢。
“想起来了吗?”他垂下眼眸,看她思索。
“「手心的温度……在我眉头,轻轻安抚」吗?”她不太确定地蹙着眉问他。
张轻“嗯”了一声,继续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以前在奥斯陆,张学了中文以后,她羡慕他说得一口好中文,说要学一首中文歌。他给她挑了这首,泰国歌手的《命运》。
车子沿着城区街道行驶,俩人坐在车后座,他听着她小声哼唱。
“我全都想起来了,”她侧转身看他,“我唱给你听,好吗?”
“你唱。”
她一开口,他就心酸。
前面几句念白,比歌词更让人战栗。
“「烟,唇线,以为有些事情,不会改变。」”
“「指纹,香味,来来去去,物是人非。」”
“「当我快要忘记,又被命运提醒。」”
“「眼泪在颤抖,命运的诅咒,划过脸的手,敷衍的温柔。」”
“「也许梦太长,怪我心太慌。如果没个温暖的胸膛,谁来陪我到地久天长?」”
“「我真的爱你,连生命都给了你。」”
“「什么都算了,只为你而活。」”
…………
“好听吗?”她偏着头看他的双眼,嗓子有点哑。
“嗯?”张回过神,眨了下眼,“好听。”
她移开目光,“你……带她一起来了吗?”
“带谁?”
“上次视频里,很可爱的那个女孩。”
这一次,张没有惊慌,而是不动声色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会痛。
☆、第六十七章
敲门声轻轻响起,又立刻被谁低声阻止了。
浅眠的张立即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拉回来,舌尖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理智如他,也几欲被这越来越无缝衔接的现实与梦境逼得怀疑自我。
他不想动,双眼眯开一条缝,又重新闭上,暂时沉浸在这令人懊恼的梦断边缘。
s背靠着床,确定门外的佣人离开了,目光才重新移回来,安静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大约是长途航班没休息好,上午还为她的事忙了很久,所以现在才会累得靠着椅背都能睡着。
长腿交叠,手机被他松松地握在长指间,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偏着头靠在椅子上,侧脸白皙,轮廓线条从明黄色的椅背中凸显而出。
黑色休闲风长裤,轻正装风的浅白衬衣,繁复纹饰若隐若现,低奢而闲适,可是在挪威这里显得有点过分清凉。
她知道他从小就擅长从衣服搭配中寻找某种独特的气质与美感,能把自身的暗黑与清冷融在一起。以前还会给她搭衣服,后来就没了。
当时好时光,想来已悲伤。
他突然拿起手机,这个动作打断了s的思绪。
她侧转脑袋,看向窗外。
张垂着眸给管家发完信息,放下交叠的长腿,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给助理发短信。
“明天去德国,跟我住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她转过来重新看他,“所以,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回疗养院,等我把问题想明白了,再出来。”
他轻声笑,依然低着头在看手机,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明明在做着自己的事,却让人觉得他还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种本事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别人的羞怯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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