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早习惯了,还说我娇气,可是真的很冷啊,手都冻出疮了。你呢,手上有冻疮吗?”
王娇一愣,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也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作为冬天温度都在20°以上的热带地区人民,王娇压根不知道冻疮长啥样。
她懵懂又认真地样子逗笑了容川,“你这人可真逗!”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看那双清澈、睫毛纤长的大眼睛,揶揄道:“这还用现看?以前得没得过这病你自己不知道?”他觉得她在故意逗他。谁说南方人没幽默感,这不挺幽默的?
王娇撇撇嘴,有心告诉容川,她跟现在的自己确实不熟,一切尚在磨合了解中。
两人回到沈家时,沈有福已经去了公社。快新年,社里要开始给各家各户算公分了。每年这会儿都是贼忙,村里有几个挂上号的投机倒把分子,每到算公分时,就会跳出来鱼目混珠,说社里之前算的公分不对,自己吃了亏,要重新算。可一年已过,打下的粮食早变成了大粪,怎么重新算?沈有福猛嘬一口烟,为即将到来的年底忧心忡忡。而家里,小妹与小弟正在睡午觉,三妹坐在炕上,手里搓着两根玉米,黑黄的玉米粒子噼里啪啦掉下来,落入炕桌的一个小笸箩里。
“三妹,家里有富余的针线吗?”容川一手掀开门口,小声问道。
“有呢。”三妹赶紧放下手里的玉米,在棉袄上蹭两下手,然后回身从炕边一个破旧的小木匣子里拿出绑几个在硬纸壳上的针线。“容川哥,你要啥颜色?”
“白色。”
三妹把缠绕白线的那个硬纸壳递给容川。容川道了谢,放下门帘,指指一旁的小马扎,对站在外屋的王娇说:“这针线你先拿着,坐这儿等我一会儿。”说完,跑出了屋。王娇看见他进了像是一间柴房的屋子。
这人,干嘛去了?
屋子里挺暖和,木柴在炉子里噼啪作响,王娇搬着马扎靠过去,暖着冰凉的身子。刚才人多挤在一起不觉冷,可跟容川独自走回来,走到一半,手脚就冻麻了。王娇差点以为自己走不回来。
半响后,容川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件涤确良的白衬衣。“来,王娇同志,帮我缝一下衣服。”
他指着衣服左下摆,还有右边袖口和肩膀的地方,“这儿,还有这儿都破了,扣子也掉了两颗,这是扣子,麻烦帮我缝一下,谢谢。”
王娇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一句:“干嘛让我缝?”难道你自己不会?
容川误会了,反问一句:“怎么,你不会?”
“我,我会啊。”
“既然会,就赶紧帮我缝啊,我里面就穿了一件毛衣,现在可扎得慌了,你赶紧帮我缝,缝好了我赶紧穿上,要不这身上真够痒痒的。”说着,还像跳霹雳舞似的,扭了扭上半身。
王娇有点囧,没想到李容川这人还真不客气。“你自己不会缝?”她忍不住说,可手里已经拿起了针线。
容川搬了把椅子坐过来,边烤着手边孩子气似的说:“不怕你笑话,刚出家门时,我还真不会缝衣服,你想,我一个大小伙子没事拿一针线缝缝补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这来北大荒锻炼几年已经比原来好多了,可跟你们女孩比针法还是差太远,这衣服之前就是我自己缝的,可你看,原先撕开的地方又撕开了,也不知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你笨呗。其实就心理年龄来讲,王娇比容川大几岁,自然拿他当弟弟看,不就缝一件衣服,小事一桩。何况,容川长得也挺招人爱,个子虽高,但生的眉清目秀,下颚尖尖的,透着股没长大的孩子气,皮肤白白的,一点也不像整日下地劳动的知青,最关键的,他说话有礼貌,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不像在鸡西招待所遇见的那个纨绔子弟,说话横着出来,看谁都是小老百姓,给首都人民丢尽了脸。
从十五岁读寄宿学校,王娇也算是个针线活好手,偶尔褥子破了,校服袖子脱了线,她都能应付。把扣子对比一侧扣眼儿的位置固定好,王娇怕容川期许太高,就提前打下预防针说:“我技术一般,如果缝的不满意,你可别生气。”
“我不生气。”容川笑呵呵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衣服,一会儿看看王娇。
也许同是上海人的缘故,容川觉得王娇的侧颜和自己的妈妈有点像,鼻梁很挺,鼻头却小小的,皮肤白里透红,眉眼很清秀,嘴唇是淡淡的红,骨架很小,气质中带着点南方水乡的柔软和孱弱。
缝好一颗扣子,王娇抬起头时发现容川正坐在对面一瞬不动地望着自己。她笑:“看着我干嘛?”
她把容川当弟弟,自然不觉尴尬。而且,职场混了两年,她也早过了跟男生对视就红脸的纯情少女时代。
“啊?”容川的脸反而红了,收回视线,有点不安地挠挠头,“那个,那个,你喝水不?”
“喝!”王娇一点不客气。
“好嘞。”容川跟店小二似的招呼一声,站起身来到了一碗水。水有点烫,他嘴唇贴着碗边轻轻吹,然后视线透过薄薄的水蒸汽继续看王娇。
“别把唾沫吹碗里。”王娇头不抬,警告一声。
容川呵呵地傻笑,其实已经有几个唾沫星子飞进去了,“怎么,嫌我脏啊。”
这话倒把王娇逗笑了,衣服放在腿上,伸出手冲他挥一挥:“刚才吃咸了,现在还真有点渴,来,跟我喝一口。”
“有点烫。”容川呼呼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