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付诸一炬
凤瑶这才应声回神,抬手将玉玺稍稍放下,转而将信笺抽开,则待信笺展凭,笺上那排墨字入得眼里,饶是心底早有准备,但终还是忍不住瞳孔一缩,连带心口都震了几震。
‘半月后,倾国为聘,大盛玉玺与红梅为证。’
字句不长,但落在眼里,似是充满了某种莫名的力量,竟从自己的瞳孔钻了进去,随即肆意在周身游走流转,令人心底发空发虚,却又不知何故。
倾国为聘!
凤瑶忍不住勾唇冷笑,只是深邃幽远的瞳孔,则越发的探究复杂。
这些日子颜墨白的态度的确令人模棱两可,怪异重重,反反复复,令人难以捉摸。却也不知为何,本是绝望狰狞的心,竟莫名在一点一点的化开。
不是不恨,又许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光烟消云散,便是与颜墨白之间的恩怨情仇,也随着时光一道,抽远了,埋葬了吧。
待挥退御林军,殿内气氛再度沉了下来。凤瑶修长的指尖随意摸索把玩着大盛的玉玺,沉默良久,随即才唤了暗卫,径直入得大盛去彻查大盛与大周大战以及司徒凌燕消息。
大盛灭国之事虽闹得沸沸扬扬,但大盛具体是如何被攻克的,传言倒也添油加醋的各说其词,全然不知何人说的是真。
是以,有些事务必得自行却确认一番,再去查查那司徒凌燕,此际如何了。是荣登后位,亦或是,如同她姑苏凤瑶一般被弃了,且那司徒夙,可有在战乱中亡了,若亡了,尸首何处,若未亡,人在何处……
思绪翻腾,各种情绪皆在心口层层交织,浓密厚重。
打发走暗卫后,凤瑶忍不住稍稍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开始批阅奏折。
午时,她如常的到幼帝寝殿用了膳,柳襄面色发白,似是身子极为不适,极为难得的告辞离开。
许儒亦正于幼帝寝殿陪伴,几人一道用了膳,待得幼帝午休,凤瑶才与许儒亦双双出得幼帝寝殿。
风来,凉薄四起,天空那毛毛细雨仍旧止不住的下着。
许儒亦亲自为她举了散,温缓的出声,“微臣送你。”
凤瑶瞳孔微缩,未言话,缓步往前,直至二人抵达凤栖宫殿外,两人才双双驻足,凤瑶满目幽远,低沉沉的道:“颜墨白今日,为本宫送来了大盛玉玺。”
许儒亦怔了一下,未说话。
凤瑶继续道:“他还在信中说,一月之后,对本宫倾国为聘。”
许儒亦瞳孔皱缩,面色一变,终是出了声,“长公主之意呢?摄政王之言是否为真尚待推敲,但长公主你呢?倘若摄政王也如当年大盛太子一般对长公主逼婚,长公主又可如上次那般,先行择人而嫁?”
他语气极为难得的卷着几许小心翼翼。
凤瑶神色幽远,并未出声,待得兀自沉默片刻,才低沉道:“倘若此次颜墨白对本宫逼婚,本宫,许是会应。”
许儒亦心口一沉,面色陡变。
凤瑶叹息一声,继续道:“身为大旭长公主,自当福泽大旭,不可懈怠。颜墨白并非司徒夙,若其当真逼婚,也绝非如司徒夙那般好拒绝。”
说着,语气越发的磅礴复杂,“他终归比司徒夙手段高明,也比司徒夙,阴狠百倍。”
若不然,泱泱大盛也不会这么容易灭亡,他颜墨白,也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将大盛彻底吞并。
这话一落,心思骤起,思绪也略微凌乱暴躁,也全然无心再观许儒亦反应。
“多谢皇傅的伞了。”
她仅是强行按捺心神的再度道了一句,随即不再耽搁,足下微动,缓缓推门入殿。
小雨,一直下着,延绵着,再加之冷风肆虐,天气严寒,似是历来较为温暖的大旭之冬,竟有了下雪的征兆。
如此气候,也极是容易让人精神颓靡。凤瑶兴致不高,精神略有不济,待在殿中休息一下午后,黄昏之际,突然有人擅闯了凤栖宫。
略微嘈杂的人声起起伏伏,扰了满殿的清幽。
待得稍稍起身,缓步朝窗边行去,目光朝外一落,则见殿外廊檐的不远处,两名宫奴正拦着一名男子,焦急无奈的劝告。
“我就见一面长公主,你们去通报一声便是了,怎莫不是摄政王这令牌不管用了,让你们入殿去通知一声长公主都不可了?”
悠然的嗓音,卷着几许无奈。
两名宫奴则挡着他的前路,分毫不让,略微为难的道:“公子还是等等吧,此际长公主正于殿中休息,不便打扰,万一扰了长公主,奴才们是要吃板子的。”
那人轻笑,“长公主母夜叉之命我倒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若说因通传之声便要大发雷霆,倒也有些小题大做了些。你们不必担忧什么,且去唤门便是,我今儿的确是有要事要急着与长公主通报。”
“公子……”
宫奴们仍是不让,百般劝阻。
那人似也耐性极好,又或是玩性大起,懒散的与宫奴们肆意纠缠。
待得半晌,眼见宫奴们被他的话堵得无处还口,凤瑶眼角微挑,淡漠清冷的出了声,“让他过来。”
短促的四字,并未夹杂任何情绪。
却是这话一落,宫奴一怔,当即侧身朝那人让了路。
那男子这才略微满意的笑笑,目光朝凤瑶扫了一眼,举步过来。
今日的他,竟是着了身花衣,看似包,但那面容与气质着实上乘,是以倒是将一件包的花袍活生生的穿出了几分风雅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