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秦昭突然顿住脚步,回头,语气平平。
豫王不肯带她走,接下来还是只能依靠秦家,柳慧被他一看,忽然有点心慌。
她自小在山中长大,母亲早逝,身边的亲人只有父亲和兄长。父兄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夸她聪明漂亮,生活虽不富裕,但靠着父兄的饷银,再加上她在山上种种花草拿去城里换的银子,勉强也能度日。父兄死后,她无依无靠,又不想再过山中那种清贫的日子,听说隔壁村有个姑娘被城里的老爷看上了,给他当了妾,如今好吃好喝的供着,不知道有多快活,她也有些心猿意马。
因此她日日都在找机会,那日在山头看到晋军,一方面是为了给父兄报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军中将士不少,又常年不近女色,她若是有机会进了军营,凭她的姿色,再使点手段,还怕遇不上好的么?
后来老将军让秦穆父子给她安排差事,军中这条路既然行不通,她就开始打别的主意。秦昭和楚离虽然都不错,但毕竟只是寻常人,寻常人的妾,怎比得上王爷的妾呢?既然都是妾,那不如挑个位高权重的,也许有朝一日,王爷会封她为侧妃。
这样想着,便只有一个人合适了。
柳慧一夜未睡,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让楚骞对她刮目相看,哪知一早醒来,就有另一个人王爷要见她。而这个豫王,看起来明显比齐王更有地位。
虽然豫王拒绝了她,但柳慧不死心,只要能上京,一定还有机会。
只是秦昭,她还是有点怕的,毕竟刚才……在她没有得到豫王的承认前,她还是需要依附秦家。
“一切都听大哥的。”柳慧低声恭敬道。
秦昭面无表情道:“秦昭只有两个妹妹,柳姑娘这声‘大哥’还是免了吧,秦昭受不起。”
明显的疏远让柳慧一愣,她自嘲地笑了笑:“秦公子是认为我不配喊你一声大哥吗?”
秦昭不置可否:“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柳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去添置。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秦公子!”见秦昭要走,柳慧突然喊住他。
秦昭的步子顿了顿,却没有转身:“何事?”
柳慧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才道:“方才谢谢你的好意,是我让你失望了。”
秦昭扯唇:“谢就不必了,姑娘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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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豫王的马车和秦家的马车一起停在庄子门口,来的时候是两辆马车,回时却变成了三辆,最后那辆小一些的,是秦昭特地为柳慧雇的。
柳慧上车前,特地朝最前面的马车看了一眼,豫王府的马车,无论是大小还是舒适程度,都是她这辆马车不能比的。
“姐姐,那个人是谁呀?”秦桑先看到了柳慧,之前秦穆等人将她带回来后直接让人把她带去了后院,是以她和秦依依都没见过她。
“她是爹新认的义女。”秦依依低声给秦桑解释,关于柳慧的事情,楚离昨晚已经大致告诉她了,她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遇到柳慧。
爹的义女,那以后见到柳慧她是不是也要喊一声姐姐?想到上一世柳慧刚被将军带进府时她那几声姐姐,秦依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奇怪,爹干嘛要认一个陌生女子为义女?”秦桑咬着手指,十分不解。
秦依依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看她们姐妹二人,才压低声音道:“听表哥说是豫王的主意,柳慧立了军功,本想跟着豫王,豫王不愿,便让爹做了她的义父。”
豫王打的什么主意,秦依依不清楚,可柳慧为了邀功而想跟着豫王,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秦依依太了解柳慧了,以前她就不安分,整日想着要坐上她的位置,如今遇到的人不是将军,而变成了王爷,位分更高,权力重大,她怎会轻易放手?只怕回京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好在,她看上的人是豫王而不是齐王,豫王府如何,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是她突然很好奇,上一世她死后,柳慧究竟有没有得偿所愿?
走到马车边,秦依依正准备上车,突然一双手托住了她的手臂,袖口洁白整洁,如他的人一样,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秦依依朝他笑了笑,楚离用力将她扶上马车,随后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秦桑羡慕地瞧瞧姐姐和表哥,刚踩上小板凳,身子一轻,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楚骞抱上了马车。
“每次看你上马车都要爬半天,帮你一下,不用谢我。”楚骞放开她,笑道。
“谁要你帮我的!”秦桑气鼓鼓地瞪他,她还在生气呢,别以为抱她上个马车,她就会忘了前天的事了。
楚骞摸摸鼻子,这丫头的脾气还真大,都两日过去了,还不肯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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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紧赶慢赶,花了大约半个月之久,回去的时候并不着急,马车的速度相对也慢了下来,临行前,邢老将军知道他们要走,特地派了几名士兵便装保护他们。
近来气候也渐渐热了,天空放晴,江淮一带的洪水也基本已经退去,剩下的就差决堤的大坝还需时日修复。楚昱与他们行了一段路,到了淮河边,便独自去了安临县。大坝一日未修复,他就不能急着回去。
楚昱一走,秦家人终于没什么顾忌,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上风景好的地方,就停了马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