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随之挪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一个堂堂教会主教,现在却宛如不知道如何同人交流一般——或者说,他现在面对着伊让的态度,还比不上多年前那般自然镇定。
他不知所措地偏了偏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开口说些什么。
为什么你会用着博罗多尔的身体?
难道当初的愿望真的是,倘若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会再次降临在这里?
可是……
苏格拉明明,在这里苏醒了。
你无法永久的留在这里……若我不在,你便无法降临在此。
不可否认,罗斯米尔一直在以这句话作为全部期待。
这是圣典上写过的一句话。
甚至可以说是苏格拉落在伊让与他之间的“咒”。
他还记得苏格拉再挑选了另外的身体降临之后,醒过来之后微笑着说“说不定没有多久就能见到他了”时候那轻松上扬着的语调。
罗斯米尔还记得苏格拉微笑着说“他啊?或许希望我死吧。”时候并不在乎的语调。
他也还记得,自己一直埋在心里面的一个念头。
“印记已经没有了,苏格拉已经穿上衣服了?”
罗斯米尔心中自有无数念头纷乱的飘动而过,但是话语的主导权还是在伊让手里。
因为主人的到来,周围不再是光之元素强行将每一处照亮,反而是变了状态,这一回却是光明正大的将整个屋子之中还滞留的黑暗驱散。
“你去过冥府?”
或许只是出于叙旧而已,前后的问题似乎并不怎么能够联系在一起。不过前一个问题伊让说是疑问句,不如说他在用疑问句说着肯定的话。
将手里的书本c-h-a【回】之前抽出来的空隙里,伊让转身走向那边的椅子,随意的模样仿佛这里是他的居所而不是别人的。
“我,是的。”
罗斯米尔停顿了一下,脑子里的东西都还是乱糟糟的,他只能选择先行听着伊让说过的话,而后有选择性的给出一些答案。
刚刚的第一个问题对方不需要回答,而第二个问题他稍微考虑了一阵之后,选择了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件事情说起来并不算的上是他去了冥府。
而是他被赫卡娅抓去了冥府。
那个在传说之中冷漠而不近人情的女神只是个小姑娘,神色淡然地坐在她的神座上,向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见过我的父亲。
这是罗斯米尔当时对于这位伊让的从神的全部印象。
“看起来赫卡娅不是很喜欢你。”伊让随口说了一句话,只是压低的声音仿佛是自言自语,说过之后也没有等待回答,反而是自行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在那边独自笑起来。
伊让莫名地觉得心情很好。
也许是因为重逢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对方现在看起来不知所措的模样,又或者——他是单纯的觉得见到罗斯米尔心情不错。
不论是因为那一点,原因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对于伊让而言,只要是对着对方心情愉快就足够了。是以他并不准备就这么结束“叙旧”这样的话题,对着视线挪开的罗斯米尔,他略微歪头,说道:“看起来你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对我说的话。”
“不是!”又是一声急忙表态站定立场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用着的身体让你不自在?”伊让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也不准备继续将对方往角落里逼迫,“不需要这个样子。事实上,只是个简单的久别重逢罢了——而且,如果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我现在使用的身体暂时无法更换。”
这一回,深呼吸之后的罗斯米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翻滚的情绪被稍微平复了些许,他努力稳重了声线与呼吸,才缓缓开口:“……我,我明白。”
罗斯米尔说着话,有些拘谨地走近几步,在伊让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更是顺便将面前的桌面上放着的茶具打开,顺手泡了一壶红茶。
伊让视线随着他泡茶的动作挪动,暂时没有说话却也让罗斯米尔松了一口气。
之后随着他将一杯刚刚沏好还冒着白色烟雾的红茶放在伊让面前时,后者才又继续说道:“我还以为见面之时,你会首先指责我食言?”
多年后的罗斯米尔仿佛惊弓之鸟一般无法接受哪怕是一句类似于“他对于伊让心有怨怼”的话。听到如此,他甚至都忘记为自己倒上那一杯的事情,飞快地否认道:“不!并不是如此!我知道您还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你无法永久的留在这里……若我不在,你便无法降临在此。这是,第一神对你的禁锢,所以……”
他想要说的是,当年第一神已经在他的灵魂之中苏醒,只是却是处于半沉睡的状态。
而伊让当时已经沉眠,就算是当时的“预言者”都确定的做出“魔王已经再次离去”的结论。
只是意外出在他的身上——
纠正的话并没有说出太多,因为罗斯米尔很清楚对于伊让来说,他在这一段话之中会频繁提起的另一个存在,是非常不耐烦的。
具体是怎样的程度罗斯米尔并不知道,但是他就像是一个犯错之后想要小心弥补的人,所以几乎每一句话都被他重复的思考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说出口来。
但是他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得到原谅。
伊让的情绪总是很难猜测到,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应该是在想着什么的,应该在意什么的,罗斯米尔并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