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叠溪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不动弹,“进去啊。”
陈叠溪看看他,又看看脚下,成山的废品箱子像忽然受到了惊吓,顺着门缝往下崩塌,随后是易拉罐,蹦蹦跳跳滚了满地,最后掉下来一个超大桶康师傅,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稳稳扣在脚边。
陈叠溪手指点点地上,思量再三还是确认了一遍:“你家?”
李岷江颇不自然的挠挠嘴角:“……嗯。”两秒后补充:“你该推那扇门的,忘说了。”
陈叠溪:“……”
弯腰好不容易帮他重新堆好,陈叠溪哭笑不得的看他将方便面桶一脚踢出老远:“你们这儿就没有个共用垃圾箱么?”
“马上要拆的地方了,总共就没几家在住,谁还管,”李岷江挽着衬衫袖子,小心翼翼推开门看了看:“煤球没塌,知足吧。”
陈叠溪跟着进去,院子果真很小,最醒目的两颗大石榴树分列两角,树伞互相交错,几乎遮掩住了整个天井。
“你为啥没搬?”他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树干,顺手摘下来一个干枯的蝉壳。
李岷江没回答,站在抱厦跟前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说:“要不你站会,我先进去收拾收拾?”
陈叠溪嘴角抽搐,“不用了,我又不介意。”
陈叠溪洗完澡出来,倚在门框上看李岷江叼着根烟打着赤膊趴在地上收拾屋子,脊背上起了层薄薄的汗,他身材颀长匀称,好像天生的衣服架子,肌肉,皮肤,骨骼恰巧都长在完美位置,看起来顺眼极了——只不过跟今天下午那个衣着整齐来接站的李岷江似乎对不大起来。
他晃晃脑袋,发觉跟小时候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小舅舅也对不上号。
李岷江长腿一曲坐在地板上,在桌角上磕了磕烟灰,下巴一抬:“别傻站着,过来帮忙。”
陈叠溪冲他笑:“我是客人!”
李岷江瞪他:“客你妹,要不是你他妈来,老子闲的才收拾。把这个搬开。”
陈叠溪心想我不来你也早该收拾了,于是不情不愿勉强跟着搭把手,把桌子抬到一半突然抬头想笑话他:“还没对象呢?大龄处男?”
李岷江给他问的一愣,继而直起腰,陈叠溪呼吸滞涩,只感觉一霎那的气势压人,不禁吓了一跳。
“我是你,舅,舅。”李岷江果真不悦,“没大没小。”
陈叠溪撇嘴,竖起俩手指头冲他弯了弯:“不到两岁。”
李岷江拎起手上的沙发坐垫冲他脑袋上砸过去:“老子懒得找,要不跟你小孩儿过家家似的,玩过就散?”
不料对方稳稳当当接住,坐垫底下的一张苹果脸上,浮现出挑衅而得意的笑。
李岷江懒得再搭理他,低头又叠了几叠杂志,转身不小心又碰倒了堆在沙发上音响,连带上面的那摞旧报纸稀里哗啦一块掉了下来,摊了一地。他终于压不住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儿,使劲挠了挠毛糙的头发,最后悲愤的咆哮:“不收拾了我操,你跟我滚到里屋睡去!”
☆、2
陈叠溪曾听李月珊提起过,李岷江自从大二辍学后便跟人下了海,从珠三角那边兜了一圈,回来这个小城市跟人联合开了个小公司。但她口气中也没多少艳羡成分,只说‘你看看人家’,但后来也没再说什么,更不用提怂恿着叠溪退学,反而让他顺顺当当读到研究生毕业。
直到时隔多日,今天再见李岷江,看到他开来的车陈叠溪便明白了。
连小爆发户都不是。
所幸李岷江的床够大也干净,叠溪上去将他床单一抖,也没发现啥不该看的东西,便把自己裹了裹,自觉滚到里面睡了。
李岷江冲完澡回来,看自己床上多了个蚕蛹,不禁好笑,摸了摸下巴,坐在床头叼着烟擦脚。
片刻,他回头:“这次为啥跑出来?”
与他同时,叠溪开口:“还没上床,抽啥事后烟?”
李岷江皱眉,搡了他脑袋一把:“问你话呢。”
他似乎自小没变,眉毛眼睛还是那个样,记得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小岷江骑在村口土坑岸沿边儿的柳树上,挑着竹竿打知了,等自己站在下面眼巴巴的看久了,小岷江就捞一只拿柳条穿了,扔下来给小叠溪玩,小叠溪赶紧伸手接了,发现是只虫子,呜哇一声又扔出去老远。
小岷江就拿细竹竿轻轻敲他脑袋,笑着说:“有哥在,怕啥虫子?”
当年让喊哥,现在长本事了,开始一本正经端起长辈架子来,蚕蛹不大高兴,把脸一扭懒得搭理他了。
叠溪坐了一天火车,昨天又跟李月珊吵的天昏地暗的,只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疲惫,但一时也睡不大着。于是掏出来手机给王同杰发短信。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来电,短信更是不计其数,全是李月珊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陌生号码,最后一串显示是下午4点42分,应该是李岷江的。
叠溪一律点了退出键,把收信箱里全选了删除,又把李月珊拖进了黑名单。
叠溪:【睡了吗】
叠溪:【小杰??】
王同杰是叠溪交往四年的男友,两人从大学里的校内bbs上认识的,同年级的校友,只不过叠溪是外语系,王同杰学的广告宏报,两人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同居到大学毕业,之后叠溪继续留在本校读研,而王同杰回家找工作,现在在一家游戏公司当宣传设计助理。
叠溪:【我今天在亲戚家住,明天去找你】
短信发出去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