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惯的骄纵异常。那苏明珑虽然年过四十,然俊美超凡,人才出众,欧阳光华对其十分依恋,有空就爱往书房跑。靖安公主虽然没有明白管束,却也婉转教训过几回,叫他不要跟一个奴才太过亲厚。欧阳光华哪里肯听,偷着背着仍是常往书房走动。今儿因得了一只极能争斗的蟋蟀,喜得连忙跑来给苏明珑看。
苏明珑看着年轻,毕竟四十岁的人了,哪有心思陪着这个少年人玩耍,被他纠缠了半天,好不容易送了他出去,只觉困倦上来,便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刚吃过中饭,云小飞又来拜会。他如今也已有了一儿一女,上唇上留起了两撇小胡子,显得又是俊美又是潇洒!他因是常陪着高凌空在江湖上走动的,多经风霜,所以虽只比苏明珑略长几岁,看起来倒象比苏明珑大了十几岁,不过比起他真实年龄,仍显得年轻。
原来云小飞因父母搬回京城居住,当年曾与高凌空约定,每年春节前后必要回京探望父母。先几年高凌空还千方百计抽时间陪他一同回来,到后来接了掌门之位,实在事务繁忙,难以抽身,便常常的只得另遣得力干将护送云小飞回京,为此两个人还闹了几场意气。再到最近几年,云小飞的子女也都长大成人,每年回京,也就带上子女一同回来拜望祖父母。高凌空未能实现诺言,心中一直对云小飞抱愧,年前有一次同云小飞就此事论讲起来,高凌空发誓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抽空陪他回京。谁知春节前后事情实在太多,竟抽不出时间,一直等到三月初,才腾出空来,于是两个人一道启程回京。他两个已久未同游,这次倒将子女留在了南方,就他两个相携回来。
苏明珑一看见他,喜得忙迎上去,笑道:“正想着人去请你过来呢!”云小飞笑道:“我这两日就要随着大哥回南方去了,所以进来跟你说说话,道个别!”
相投,又有说不完的话。间中偶尔提起秦炯,都不胜唏嘘。云小飞见苏明珑好几次欲言又止,便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还不能说的么?”
苏明珑又踌躇了一下,方道:“也没什么,就是……从前的一件事,最近忽然想起来!”云小飞不语,瞅着他等他往下说。苏明珑又想了一想,方悄声道:“还是当年秦大爷刚丢的时候,好像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我连着几个晚上,天天做梦都梦见秦大爷!”云小飞道:“这也不出奇,他跟你一见就投缘,他出了事儿,你倘若一点儿不挂在心上,倒是个无情的人了!”
苏明珑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又道:“这虽不出奇,可是……一连几个晚上,他都跟我说一模一样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他不肯娶亲害人,老天爷怜他可怜,又感他一片痴心、一片善心,所以许他尽早投胎转世,十八年以后,让他心愿得偿!……你说这事儿怪不怪,第一日还罢了,连着几日都做这样的梦!我倒有些心惊胆颤的,又不敢跟人说,还悄悄给他烧过几炷香呢!”云小飞也听出了神儿,叹道:“他这突然一丢,自然是……凶多吉少!只怕……真是他给你托梦呢!怎么过了这么些年突然想起来?”
苏明珑道:“本来也忘了的,就是前儿一件事……让我忽然想起来!”说到这儿,左右一望,更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瑞亲王这个小孩儿难缠,偏还喜欢缠着我!前儿就硬拉着我去后院子逛,谁知道安国侯府里何大爷前两年才娶的新夫人到府里窜门子,三太太陪着她也到院儿里逛,刚巧迎头碰上,我一时躲闪不及,只好藏到了一座假山石背后,就听见她们说话,总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的,就忍不住探头偷偷瞅了一眼,这一眼……差点儿把我吓死!”云小飞忙问:“怎么?”苏明珑道:“你再也不知道,我看见了谁?何大爷那个新夫人,活脱脱……就跟当年的秦大爷一模一样!虽然穿着女装,可是那眉眼、神情、举动,分明就是秦大爷!”云小飞一惊,忙道:“真的?”苏明珑道:“可不是真的!就连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是女儿腔,可说话时的模样语气,都象极了秦大爷!吓得我差一点儿就叫出声来!后来……回来之后细想一想,那当然不会是秦大爷,想起从前的梦来,算算时间,莫非……真是秦大爷转世?”
云小飞听得愣愣的,良久,方恍然大悟似的,连道:“怪不得!怪不得!”苏明珑忙问:“怎么?”云小飞道:“自从秦炯丢失,前几年回来,每见到何老大,总见他愁眉苦脸的,嘴里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都怨我!都怨我!如果我听他的话,他就不会丢了!’这话听得我们都觉伤心,可听多了也觉无趣儿!可是最近两年回来,再见到他时,生象是换了个人似的,见了我们就笑,比起当年倒愈发的神采飞扬!——我知道他夫人死了好些年了,听说前年才又娶了一个,就想他必是因了这个新夫人,终于将小秦炯忘了个干干净净!虽然说也为他高兴,可心里总是有点儿不舒坦,所以还讥笑过他几回呢!他每回都傻呵呵的只是笑,又说他绝不会忘掉小表弟,一辈子也不会忘!还说有件事说出来怕吓到我所以不能告诉我!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真是意想不到,竟能有这样稀罕事儿!”
苏明珑点头道:“你一说我也想起来,前几年何大爷过府里来,偶尔我也看见过他,总是长吁短叹无精打采的,这两年再见他,却忽然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