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麽。”舒城束好衣服,盯著角落里越缩越小的小莲花皱眉,方才从衣服里面滚落出来的小东西,真是,触脚太多吗?都没藏好?一味地躲。
龙游快走近,舒城怜悯地长袖一摆,把小莲花连同里面的仲恩都收入袖中。
龙游不知道有没有觉得异样,他浑然未觉地搂了道长的腰,飞出了莲心,同恢复了正常身量。
仲恩感激地窝在舒城的袖子里,花香直往他鼻子里面钻,他想打喷嚏,拼命忍住。
“老头,门都不关!”龙游咕哝,脚步一顿,仲恩打了个喷嚏,直接滚落,落在了房中地上。
仲恩爬出莲壳的时候,全身僵硬了。
仲恩面前是一张床,金色的大床,雕满了莲花,衣衫不整的和尚正懒洋洋地靠在床边,眼风比刀子还锋利,直接戳在他的小身板上。
仲恩的目光往下移,和尚一袭白色僧衣的下摆露出比白莲还白的双足,他家爷爷狗腿子样趴在和尚的脚前,手里拿著和尚的靴子,嘴巴流著口水含著和尚的脚趾,凶狠的目光也毫不留情面地落在他可怜的孙子身上。
仲恩往後缩了缩。下意识“啪”地往舒城身上避去。
龙游的手比较快,拎起小触手的一只脚,扔到地上,拍拍手,对他老爹说:“走啦,走啦,前厅等你们。”
父子俩是一样不要脸的。
仲恩飞快趴上舒城的鞋面,被舒城捉了起来,放在掌心。
“这……是第几个?”床上的和尚一脚踢开老魔,自己整衣,话是对著舒城问的。
舒城对上和尚的目光,不适应地转开,收手在袖,道:“第五子,仲恩。”
仲恩终於安全了,在里面死死拽著舒城的衣袖。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床边那两只的气场太可怕了,不关门是他们的错,恼羞成怒也不这个是恼法吧,难为龙游和道长还若无其事站住搭讪。
不搭讪几句无以消遣尴尬,冲淡些凝固的气氛,龙游拉著小道士遁了。
老魔继续帮和尚穿衣打扮。
和尚若有所思:“生不出还好,若生出来一只只都是这样的怪物,不立时砍了放著养是做什麽?”
老魔毫不怀疑和尚说到都会做到。
和尚问:“你儿子以前也那样丑?”这回问的是龙游。
龙游是你亲生啊!老魔不敢回嘴,我儿子,也是你儿子,老实答:“你生的是人类婴儿形态。我们神魔合体比较强。小道士跟儿子久了,体质同化类魔,生出的不拘形态。”
和尚皱眉确认:“生不会生了吧?若生,你自己生去!”
老魔嘿嘿笑。他不敢说,以前生的借以ròu_tǐ,是实打实的血肉孕育。但是这地底漫漫长日,若无以消遣,想怀也是可以怀的,没以前那麽容易罢了,为父者自我形体分裂,以气渡孕藏之入母体,虽不必肉胎瓷实,也能生个哇哇啼哭的娃出来。
这样的法子,只有老魔知道,他当然不敢跟和尚讲,和尚的脾气翻脸比翻书快,他还不好把准。至於儿子和儿婿,小道士受的苦忒多了,若儿子知道,他少不得又不得安生。
不是漏嘴时候。
2.2
发文时间: 1/28 2012
节日有节日的味道。
年节快到了,呼吸的空气都沾染了一种欢乐和祥的氛围。安静和焦躁奇妙地融合,等著除夕夜的第一冲鞭炮。
别家热闹闹地年也谢了,灯笼扎好了,门神啊对联啊彩帐啊都挂起来了,远路来的妖精亲戚们纷纷登门,腊肉啊,菜干啊,甜饼啊,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透出来。
舒莫瞧瞧自家,店里的生意逐渐冷清下来,舒想窝在太师椅子上盖著毯子睡懒觉。
呜,舒想说的客人怎麽还没来?
里里外外的东西,舒想都张罗好几遍了,连大厨和帮佣都请好。门口扎彩旗,屋内悬花灯,每个待客的屋子里更张灯结彩,芙蓉帐鸳鸯枕红烛成双,夸张得活像结婚用的喜房。
舒莫很无聊:“想啊,你爹带著二老婆来,你不介意?”
舒想眼皮动了动:“我娘说是她玩剩下的,捡就捡了,反正爹用得舒服就成。对方是个男的,娘还是爹此生唯一的女人。”
“哦。”舒莫觉得好深奥。
舒想嘴巴抽了抽:“不过,我很好奇对方长得的不是三头六臂,比女的厉害。说来,他也是我亲叔。”
舒莫挥舞触爪:“跟我们一样。”
舒想闭嘴巴了。时间过去那麽久,有恨意也在想明白後淡了,妖怪的逻辑毕竟和人类的不一样,娘得到爹也用了心计,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有谁理长理短,不过逞几分口舌之快。倒是他跟家族远远分开,年月长久,少不了寂寞。
舒莫趴在桌案上,问:“他们什麽时候来?明天就除夕了啊。”
舒想正要答“不知”,门被一阵大风吹开了。
舒想眨了眨眼睛,什麽都看不见,但是他分明感觉到气流变了,耳边亦多了许多嘈杂声。不会吧,真来了,还是……看不见?
“舒想?傻站著做什麽?”舒因皱眉,走到舒想面前一挥手,舒想骤然能瞧见一屋子的人了,瞬间变了二愣子。
“爹,爹……”舒想哇地哭了。
舒莫哪里见过舒想哭,还是趴在他看不见的妖怪身上,他害怕地卷成尽量小的一团,往桌边滚。
舒因拍拍老大的儿子,说不出安慰的话。他们父子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舒因白发,舒想黑发。所以,舒想不会错认。